第6章

沈姣娘的面色終於看著紅潤了一些,用晚膳的時候都多吃了一大碗白米飯。


 


燕溪山回了世子府,想著隻要虞晚橘跟他服軟,他就原諒她,原諒她私自出逃還有提和離的事情。


 


馬上就要開春了,他記得虞晚橘最愛春天了,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就帶著虞晚橘去江南那邊,虞晚橘肯定很歡喜!


暗衛心一橫自知瞞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世子!夫人……夫人她和那個婢女跳崖了!」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狠狠打在了燕溪山的臉頰上。


 


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臉上的血色盡褪:「你說什麼?」


 


他抬腳狠狠踹在了暗衛的腹部,後者登時飛了出去,撞在後面的圓柱上。


 


周圍的婢女見狀嚇得跪倒了一地:「世子息怒!」


 


暗衛猛地吐了一大口鮮血,他艱難地撲倒在地上:「屬下親眼所見,那日本想稟報,可世子……屬下親眼所見,夫人跳崖了!這幾日,屬下每日都會去尋找,可皆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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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溪山踉跄幾步,像是在喃喃自語:「阿橘怎麼可能S呢?她怎麼可能跳崖而S!我讓你把她帶回來!你做了什麼!」


 


燕溪山竟然哭了,他擦掉臉上冰涼的液體。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哭。明明當初下毒的時候那麼果斷,明明自己喜歡的人是沈姣娘,對虞晚橘好也隻是因為幼時相伴的情誼而已。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隻讓你平安帶她回來,你為什麼逼得她跳崖!」


 


逼S虞晚橘的不是暗衛,而是他自己。


 


暗衛怯生生地給燕溪山呈上來一枚東西,是虞晚橘當初為燕溪山求來的佛玉。


 


當年燕溪山從沈姣娘那裡討回來之後就還給了虞晚橘,還說他平不平安無所謂,阿橘平安最重要。


 


「這是屬下在崖底找夫人的時候找到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燕溪山拿過來的時候,那玉佩突然裂開了,還分為了好幾塊。


 


燕溪山愣住了,隨即又哭得泣不成聲:「是阿橘的東西,是她的。」


 


他像是瘋了,雙眸猩紅,失魂落魄地就衝出了府,一路狂奔,直奔山崖。


 


「阿橘!阿橘!阿橘!」


 


整個山谷都充斥著他的呼喊聲,燕溪山動用了整個世子府的暗衛尋找虞晚橘的身影,可接連三天,都一無所獲。


 


燕溪山無力地捶了捶地面,這地面這麼硬,摔下來該多疼啊。


 


那燃了半夜的火光,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世子妃跳崖的事情更是傳得盡人皆知。


 


皇後親臨了世子府,還發了好大的火。


 


「你若是不喜歡她,你就該早跟本宮說!你為何非逼她跳崖去S啊!」


 


皇後雖與虞晚橘不是一母同胞,但皇後還是很珍重這個妹妹的,當年出了不能生育這件事,她也很難過,遍尋名醫為虞晚橘找根治的辦法,即使最後一無所獲。


 


「父親雖然已經辭官,但本宮還是中宮之主,本宮的妹妹豈容你這般踐踏!若是阿橘回不來,你就給她陪葬!」


 


燕溪山頹然地跪倒在地,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整個人破碎又悽涼。


 


「阿橘是本宮的親妹妹,燕世子,你是怎麼敢的?真當虞家沒人,真當本宮不在了嗎!」


 


她生來就是要嫁給太子的,從小學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太子妃這個位置。


 


沒有人問她願不願意,更沒有人問她開不開心。


 


唯有虞晚橘,小小一個,穿著粉色的裙子跑到她面前來:「姐姐,我覺得你不開心。」


 


按照話本子裡寫的那樣,她該十分討厭虞晚橘,尤其是當父親提出要將虞晚橘過繼到母親名下,讓她也成為嫡出的時候。


 


可皇後怎麼也討厭不起來,多了一個陪自己說話、給自己端糕點來的小不點多好啊。


 


但現在突然告訴她,阿橘不在了,她跳下懸崖,生S未卜。


 


「本宮前不久才見過她,生龍活虎的,怎麼一遇上你,她就生S未卜了呢!都給本宮去找,找不到都別回來了!」


 


燕溪山已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了,除了那枚玉佩,還是什麼都沒找到,他渾身布滿了傷痕,衣服破敗之處隱約可見新舊傷疤,密密麻麻,深淺不一。


 


「我沒有逼她,我從未想過要她的命,我很愛她的。


 


「我真的很愛她。」


 


說到最後,燕溪山的聲音越來越小,背脊彎得越來越低,他還是不相信虞晚橘真的S了。


 


越想越覺得後怕,怪不得那日他就感覺心緒不寧,沒來由的慌亂。


 


男人的眼眸黯淡無光,有股令人窒息的空洞。


 


「世子,還是沒找到。」


 


「世子,沒有找到。」


 


「世子,那片山谷一個人都沒有,夫人會不會被人救走了?還是……」


 


阿橘,你到底在哪裡啊?


 


13


 


月光穿過稀疏的樹葉照在燕溪山身上,光影斑駁,慘淡如霜。


 


他似乎已經傻了。


 


燕溪山將那場大火中殘留下來的東西都好好收了起來,全部放在了閣樓裡。


 


還畫了無數幅畫像,虞晚橘撫琴時、跳舞時、熬湯時、作畫寫詩時,還有生病熟睡的時候,燕溪山都統統畫了下來,最可怕的不是S亡,而是遺忘。


 


滿室都掛滿了虞晚橘的畫像。


 


「阿橘,是我對不住你,我不該給你下毒,我真的太自私了,阿橘,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原諒我也好,但是你能不能讓我知道你是否安好,你安好,我便安好。


 


「阿橘,我真的好想你……我會一直在這裡。」


 


無數人來勸燕溪山,他還是岿然不動,嘴裡一直念叨著虞晚橘的名字。


 


抱著她的畫像:「我不能走,萬一阿橘回來找我了呢?」


 


所有人都明白,世子妃不會回來了,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意氣風發的世子爺瘋了,沒日沒夜地抱著亡妻的遺物喃喃自語。


 


大理寺也許久沒有去,高高堆起的命案冤案也數不清了。


 


御史臺寫了無數奏折咒罵燕溪山的無用:「陛下,燕世子恐難當大理寺少卿之職,得盡快找人頂替才是。」


 


皇帝沒轍,也派了人去探望燕溪山,可回來的結果還是一樣。


 


「不就S了個妻子嗎?再娶一個不就行了。」


 


這句話,燕溪山似乎在哪聽過,他S胭脂的時候也對虞晚橘說過,原來阿橘,那時是這樣的感覺啊,他感受到了。


 


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對著閣樓連連嘆氣的時候,沈姣娘來了。


 


她大著肚子走得十分吃力:「你們世子呢!」


 


小廝倒吸了一口涼氣,戰戰兢兢地回答:「世子這幾日來滴水未進,送去的飯食也沒用兩口,病倒了。」


 


沈姣娘沉吟兩秒,朝閣樓的方向走去:「病了好啊,來人,一把火把這個地方給我燒了!」


 


她不願再看到燕溪山一副無可救藥、自生自滅的樣子,更不願聽到旁人議論他,隻要燒了這個地方,斷了燕溪山的念想,時間能治愈一切。


 


大火將最後一點關於虞晚橘的記憶全部帶走了,燒得一點不剩。


 


燕溪山猛地驚醒,趕到閣樓的時候,大火已經被撲滅,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不!不!不要啊!」


 


燕溪山想衝進那片廢墟中,卻被小廝狠狠地按住,他動彈不了半分。


 


他再也忍不住崩潰嘶吼,哭聲沙啞,像是被置於大鍾內的困獸,找不到出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燕溪山心裡壓抑的痛恨與委屈終在此時噴湧而出,再難克制,無法言語。


 


可眼前的女子仍然一臉無辜,她眨了眨眼睛:「溪山,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為了一個虞晚橘,你至於嗎?」


 


沈姣娘壓低了聲音:「你不是告訴我,你不喜歡她嗎?你喜歡的人從始至終不是隻有我一個嗎?溪山,難道你都忘了嗎?」


 


燕溪山什麼都聽不清,他傻傻地看著翻飛的灰塵,沈姣娘仍在喋喋不休,在她心裡,虞晚橘就是一個無所謂的人,對燕溪山來說根本不重要。


 


「虞晚橘已經S了,你這樣也根本改變不了她已經S了的事實啊!溪山,你振作一點好不好?」


 


燕溪山被她說的話刺激到,拼命掙脫開小廝的禁錮,衝上去掐住了沈姣娘的脖頸:「阿橘沒有S!她沒有S!你不許胡說!」


 


沈姣娘被他這副模樣給嚇到:「放……放……開我……救命……救命……」


 


好半天才拉開燕溪山。


 


「燕溪山!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過往,忘了你對我的承諾,你是不是都忘了!」


 


天知道,燕溪山有多懊惱,他怎麼能夠為了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去害虞晚橘呢?燕溪山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麼愚蠢的錯誤。


 


當初沈姣娘知道新官舊臣聯姻之事之後便來找他哭訴,說自己是家中庶女,主母不能為自己謀一戶好人家,找一個好夫君。


 


「如果能讓我成為侯夫人,那我和我母親便都能在家中抬起頭了。」


 


燕溪山心疼她的出身,想也沒想就答應幫她。


 


那時他根本沒想那麼多,也沒想會給虞晚橘、給虞家帶來怎樣的災難,可現在他才看清總是裝無辜裝清純的沈姣娘有多不堪。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給我滾!」


 


沈姣娘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最終哭哭啼啼地離開了。


 


直到沈姣娘消失在他的視野裡,燕溪山才收回視線。


 


他抽出腰間的佩刀在眼前晃了晃,若是真的帶回了阿橘的屍體,他便也不獨活了。


 


S亡最強大的力量不在於它能讓人S去,而在於讓留下來的人不想再活著。


 


14


 


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半月後,殊不知京城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望著陌生的帷帳,空氣中飄著令人心安的藥香。


 


「我這是在閻王府嗎?」


 


屏風後煎藥的男子探出頭:「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用力掐了掐自己,吃痛一聲,這不是在閻王府,也不是做夢,我真的活下來了,從那麼高的懸崖一躍而下,竟然還能活下來!


 


福大命大,真是老天眷顧。


 


「您好,請問跟我一起摔下來的女子呢?她如何了?」


 


青玉聽到動靜,連忙走進來:「小姐,你醒了?」


 


原來我和青玉摔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大片湖,而青玉摔在我身上,所以她並無大礙,昏迷了三日就醒了,我比她稍稍嚴重些,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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