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跟她對線。
而是段止敘的車已經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下車後,明顯地慌亂。
一雙眼睛含情又傷神。
直奔著我的方向就跨步跑過來。
我定在原地,身上像被套了緊箍咒一樣。
一陣勁風在耳邊飛過。
段止敘從我身邊掠過,一把抱住了我身後的林央。
「怎、怎麼跑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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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以為你生我氣了。」
我回過頭,一貫高傲自居的段止敘。
這會兒正半跪在地上,害怕失去地抱著林央的腰。
林央低著頭,淺笑著摸著段止敘的腦袋。
「你不是說,打算三天後帶我回家?所以……我想提前來看看。」
「傻子,我是要帶你回老宅。」
5
林央故作驚訝地捂著嘴。
看來她今天是故意來堵我的。
不過,我也懶得去弄清楚。
我跟段止敘在一起七年,老宅兩個字就是個雷眼。
每次提到,他都會發火。
走了兩步,肩膀上多出了一隻大手。
「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
下一秒,段止敘皺起了眉。
眼底全是不耐煩。
「秦玥,你適可而止吧。」
段止敘對我早就沒了耐心。
「哥哥……你、你嚇到姐姐了。」
林央像一隻小白兔一樣,抓在段止敘身後。
輕而易舉地,就撫平了段止敘的情緒。
「她嚇到?你把她想得太好了。」
段止敘抱起林央往回走,「她就隻有白天這麼值錢。」
「那晚上呢?」
「晚上……」
林央咯咯地笑著,推搡著段止敘。
「痒,別鬧。」
離開後,我直奔著他們給的地址就去了。
是一處郊區。
聽他們說的,應該是個貧苦人家。
可最後車子卻停在了一處豪宅前。
光是大門,都用六根大石柱撐著。
整座莊園更像是古時候的城堡。
院子裡井井有條,但似乎沒什麼人。
甚至連一個佣人都看不見。
我走了整整兩個小時,中途歇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有人來接的我。
「我們以為,你不會來了。」
是上次會場上見到的男人。
他們都叫他刀哥。
「人要有契約精神。」
「如果我們說,你要嫁的人是一個瘸子呢?秦小姐不會跑吧?」
雖然覺著,我嫁給誰都一樣。
可聽到對方的話,我還是未免一愣。
「無所謂。」
可我還是不明白,幹脆開門見山:
「為什麼是我?我的名聲,可配不上這高牆大院。」
「你可是段止敘的女人,嫁給我們梟爺,想必會很有趣。」
6
我抬頭詫異地看著幾個人。
刀哥也沒說話,回過頭給管家一個眼神。
管家就來拉我的箱子:「秦小姐這邊走。」
一邊走,他一邊給我介紹著這邊的規矩。
我也從他口中了解到,我要嫁的人,是厲梟。
莊園裡之所以人很少,是因為厲梟不喜歡熱鬧。
所有做事的都小心翼翼。
自從厲梟傷了腿後,性格更加暴躁。
這個名字,我從段止敘的嘴裡也聽到過幾次。
每次提到,段止敘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我沒再多想,既來之則安之。
晚上的時候,聽見樓上有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幾個人的低吼。
我睡不著,幹脆上去看看。
剛到樓梯口,一個花瓶就朝我砸了過來。
我當時臉都嚇白了。
整個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隻大手擋在我身前,穩穩地接住了那個花瓶。
我看著面前坐著輪椅的男人,想著,他就是厲梟了吧?
「我不同意!就算你是個瘸子,我歷家的人,也不是娶不到好姑娘!」
「我隻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厲梟的聲線有些難以捉摸的涼。
他背對著我,將手中的花瓶放在了地上。
「而且,她就是好姑娘。」
對面這個人,就是厲太太了。
她看著我,一雙眸子差點噴出火來。
刀哥幾個人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她可是段止敘的女人!你滿城打聽打聽!誰不知道她是個……」
看著厲梟寒涼如淬了毒的眼睛。
賤貨兩個字,她始終沒說出來。
「厲梟!」
刀哥幾個人看了一眼厲梟,似乎有種風暴來臨的感覺。
7
厲梟背對著我,我看著他扶著輪椅的手開始攥緊。
厲夫人也察覺到了。
「隨便你吧。」
匆匆一句話,就急著要走。
我下意識地將手搭在了厲梟的肩膀上。
看著他緊繃的神經緩緩放松下來。
厲梟轉動輪椅,我也第一次看見了他的模樣。
「厲、厲二哥哥?」
厲梟的笑,跟他寒冷的氣質截然相反。
看起來有些違和。
「玥玥,好久不見。」
「怎麼是你呀!」
小時候,厲梟就住在我旁邊的。
後來暑假回來,我發現他已經搬走了。
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沒想到,緣分這麼捉弄人。
一次車禍,厲梟沒了雙腿。
去國外休養了十年,才保住了這條性命。
從此以後,就把自己關在家裡。
平日裡,也就隻跟刀哥幾個人聯系。
我認識的厲二哥哥,溫潤儒雅,是個性格極其溫柔的人。
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會被病痛折磨成暴戾的模樣。
我蹲下身,蹲在他輪椅前。
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一時之間,厲梟不知所措。
抬起頭看向刀哥,手卻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裡放。
「怎、怎麼了?」
「一個遊戲而已,不嫁了。」
「梟爺……」
刀哥幾個人欲言又止。
厲梟抬起了手,就那麼溫和地看著我。
猶豫半天,抬起手擦掉了我眼角的眼淚。
「厲二哥哥,你瘦了。」
他的手僵硬在我的眼尾。
我按著他的手:「為什麼後來從沒聯系過我?我媽媽說……她說你出車禍,沒、沒了。我哭了好久。」
我撲在厲梟懷裡,哭了好久。
小時候,沒人喜歡跟我玩。
因為我長得瘦瘦小小的,大家總是欺負我。
每次放學去厲二哥哥家裡坐一坐,是我最高興的時候。
管家也跑了上來:「婚紗到了。」
我們都看著管家,厲梟猶豫後,緩慢開口:
「婚禮取消吧。」
然後,他抬頭微笑地看我:
「玥玥晚安,明天……我讓他們送你回去。」
然後滑動著輪椅進了房間。
「梟爺!」
「梟爺!」
三個人拍著門。
裡面傳來一聲怒吼。
「都滾。」
刀哥回過頭,慌亂地看著我:
「秦、秦小姐,你勸勸梟爺吧?」
我看著那扇緊緊關著的門。
「取消吧。」
然後我也下了樓。
我不知道,門內的厲梟貼著門。
聽見我脫口而出的三個字時。
心都要碎了。
可我也沒有選擇。
我下樓後,手都跟著抖。
那是我年少時喜歡的大哥哥。
如今的我,聲名狼藉。
在這爛透的城市,就是個爛透的人。
我拿什麼配得上他歷家二爺呢?
8
當天晚上,整座莊園裡的人,都沒睡。
一大早,刀哥就帶著人去了我房間。
「秦小姐。」
「秦小姐。」
可半天,都沒人開門。
一早上我做了很多早飯,他們是在廚房找到我的。
所有人看著我,都有些許意外。
尤其是厲梟。
「你……」
厲梟回頭看著刀哥。
刀哥嚇了一跳。
「我們一早上就去了,房間裡沒人。不知道秦小姐在……做飯。」
我笑著端出吃的。
「婚禮取消了,但是可以讓我照顧你一段時間吧?」
「就像小時候你照顧我一樣。」
我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
厲梟滑動著輪椅就走了。
一整天,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
他都不回我的話。
雖然沒罵我,但是也不給我開門啊。
看著緊閉的門,我開始懷疑自己了。
也許,他不想讓我照顧他。
回到房間,我收拾著東西。
我發現,房間裡竟然還帶著衣帽間。
裡面是各個季度的衣裳,清一色的淺色長裙。
跟我年輕時候的風格一樣。
甚至房間裡還有我小時候的照片。
我才意識到,這個房間,似乎已經準備很久了。
一晚上,縱有千般能力,也做不出這麼多東西。
看著陽臺上開著門,我進去坐了坐。
半層都是室外花園。
座椅上放著一本顏色老舊的本子。
我翻開來看。
第一頁,隻有一句話——
【我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這個字體,跟小時候給我改作業的那個字體一模一樣。
而最後一頁上寫著:
【我從沒有想過要結婚,可在看見他們帶來的人是秦玥後,我想結婚了。】
地上的花盆裡,是一張皺巴巴的紙。
我撿起後,攤開。
裡面是一張素描。
婚禮,鴿子,鑽戒。
可下面一行字卻是:【可你就是個殘廢,天生不逢愛。】
門外傳來聲音。
我蓋上了日記本,就坐在花盆邊。
眼神越來越恍惚。
絲毫沒注意進來的人。
似乎是這七年裡,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得不到愛。
甚至看到這幾行字後,還在嘲笑著自己。
我這樣的人。
也會被愛。
我抬起頭,強忍下心中的苦澀。
看著厲梟跟刀哥在尋找著什麼。
尤其是厲梟,暴躁的情緒顯而易見。
早就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你們在找這個麼?」
我抬起手。
手中泛黃的日記本惹得兩個人的注意。
「對!秦小姐,給我吧。」
我掠過刀哥走向厲梟。
他應該猜到我看見了內容,眸子裡一團陰霧。
我將日記本遞給他。
他伸手接過,我卻沒有放手。
我們兩個視線交會。
「婚禮繼續。」
他看著我,沒說出一句話。
卻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我任由他逃走。
看著刀哥追上去。
「我不覺得你癱瘓了腿,是一件恥辱的事。」
「你若是不嫌棄我聲名狼藉,拖累你的名聲,那我們就結婚吧。」
刀哥很識趣地停下了輪椅。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我們,視線在我們兩個人身上打轉。
「好不容易活過來了,還想給自己留遺憾麼?」
大概五分鍾。
厲梟自己滑動著輪椅朝外走。
「厲梟!」
他停下,沒有回頭。
「我……去試試西裝。」
然後,他就這麼逃走了。
刀哥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對著空氣興奮地揮舞了一拳。
「耶!耶!」
他急匆匆地追了出去,不出兩秒又折返回來:「秦小姐,婚紗在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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