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錚,你為什麼要給我一張不知道密碼的銀行卡,你為什麼那麼惡毒,是你害S了小捷——」
我被我媽推到牆上,撞暈過去。
感覺不到疼,隻是遺憾不能在弟弟還有氣息的時候見他最後一面。
等我醒來時。
弟弟已經被撤了管,移出了病房。
我媽也因為受打擊過度暈了過去。
我蹲在醫院冰冷的過道裡哭了一場。
在醫生的催促下打起精神處理弟弟的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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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到殯儀館,再到墓地。
全程隻有我一人。
弟弟頭七那天漫天飛雪。
我把他生前最愛的雛菊擺放在他的墓碑前,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如果那天我沒有生病,沒有睡S,弟弟可能就不會走。
他會繼續活著,給母親和我一個念想。
弟弟的驟然離世,對我千瘡百孔的生活來說,是傷心。
是遺憾。
更是解脫。
10
不知跪了多久,天頂的雪花停了,天空也隨之暗了下來。
我悠悠地Ṭů₉抬頭。
看到時默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站在我身後,那雙墨色的眼,難得地流淌出愧疚與心疼。
上一次他對我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還是是爺爺去世。
他將我帶回時家,任由我抱著他哭得肝腸寸斷……
「時默,我們離婚吧,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大概țù₅是這幾天哭得太久,我的聲音沙啞難聽。
時默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裹在我身上。
我想起小白花在他的大衣裡露著兩隻大眼睛朝我挑釁的場景。
一種惡心的感覺襲上心頭。
一言不發地想將大衣從身上抖了下去。
他溫柔地摁住我的肩膀。
「錚錚,小捷他已經腦S亡很久了,是你們非要用儀器把他留在人世的,如今他離開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我動作微微一頓。
他說的沒錯。
這三年來,醫生不止一次地勸我們放棄治療。
是母親一直不肯接受現實,覺得弟弟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他。
隻是弟弟走的原因,過於可悲了些。
我和母親的心裡都難以接受罷了。
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我平靜道:「時默,我不怪你,你走吧。」
「我們一起走。」
他彎腰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不了,我還得去醫院看我母親。」
「我陪你一塊去。」
「不用了。」
我將他抓著我手臂的大掌推了下去。
「時默,等我母親的身體穩定些,我會回去跟你辦手續,順便收拾東西。」
「辦什麼手續?」
他的臉色一沉,語氣透了些慌亂。
「時默,你每次質問我嫁給你是不是為了錢時,我都說不是。但今天我必須得承認,我嫁給你就是為了錢,為了讓我弟弟能活下去。」 Ŧųₙ
時默握著傘柄的手指,肉眼可見地泛起了白色。
半晌,才咬牙吐出一句。
「你終於承認了?」
「是。」
我苦澀地點頭:「我知道你厭極了我,也不想跟我一起生活,正好,如今我弟弟不在了,我也不用再S纏著你了。」
時默看著我,雙眼漸漸地發了紅。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迫使我一頭撞入他懷中。
他身上的氣息依舊獨特美好,隻是對我再無魅力。
原來放下,也不是那麼難。
「所以你把我時默當什麼了?想嫁就嫁,不想嫁就踹的木偶人嗎?」
我迎視著他惱怒的目光,反問:
「可是這三年來,你時默也從來也沒把我當成個人看啊。」
他啞言。
趁著他心虛呆怔的當兒。
我掙開他的手掌,轉身大步朝墓園出口走去。
11
弟弟這一走。
哭著喊著要S了我的母親反倒變了。
變得神志恍惚起來。
一會親切地拉著我的手喊我「小錚」,一會問我小捷去哪了,為什麼沒有來看她。
看著她一夜蒼老的面容,我心酸不已。
卻也隻能將她摟入懷中,告訴她弟弟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學。
她信了。
又瞬間開心起來。
有時候遺忘,也是一種解脫吧。
「小錚,我想回家。」
母親口中的家,指的是楠城老家。
是沈家出事前我們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也是少時我跟時默一起成長的地方。
我考上大學那年,時家因生意變遷搬到江城定居。
後來沈家出事,時爺爺心疼弟弟,將他接到江城最大的醫院治療。
而我嫁給了時默。
這三年來,我過著表面風光的富太太生活。
母親雖然有住處,但基本都是在醫院陪弟弟度過的。
其實時默說的沒錯。
弟弟這一走,不僅他自己解脫了,我和母親也跟著解脫了。
我抽了半天時間回婚房收拾行李。
偌大的婚房,我能帶走的東西卻很少。
除了一些換洗衣物,開過的護膚品,櫃子裡的珠寶,包包,大牌衣服……我一件沒拿。
當初時默將它們買下時,就曾說過,是用來給我這位時太太裝點門面用的。
東西收到一半。
我的手機響了。
依舊是那個陌生號碼。
女孩對著我又是哭又是罵:
「沈錚,你以為你這樣就能留住時默了嗎?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是我——」
我懶得聽。
直接將電話掛斷,號碼拉黑。
正要下樓,一樓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應該是時默回來了。
回來了也好。
夫妻三年,正式告個別總是要的。
12
他上樓的腳步聲稍顯凌亂,一路乒乒乓乓地上到二樓。
我聞到他身上飄來的酒氣。
看到我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腳邊的箱子上。
「你這是在幹什麼?」
「時默,我走了。」
我很平靜,希望能在最後時刻各自體面。
他臉色瞬間沉到冰點。
隨即幾個跨步朝我邁過來,大掌扣住我的手臂往前一拽,低頭,唇瓣狠狠地朝我纏了下來。
獨特的氣息,伴著濃濃的火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愛我呢。
我使盡全力地將他推開。
面無表情道:「時默,離婚協議我已經託人送到你公司了。」
他被我推了一把,頹廢地跌入沙發內。
我看到他潔白的袖口下,一條新的血痕。
時默的手腕上有幾十上百條刀口,有新有舊,新的覆在舊的上面。
我第一次發現他有這種自殘行為時,也曾心疼過。
可他卻跟我說。
他每跟一個女孩分手,都會在手腕上劃上一刀以作紀念。
從此,我看著他手腕上的傷口一條一條增加,從心痛到麻木。
一如此時。
我隻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我不是你的陳小姐,你要是難過就找她復合去。」
「沒有陳小姐。」
時默垂著頭緩了一陣,才抬起那雙被憂傷蓋滿的深眸看我。
「錚錚,陳小姐是我故意找來氣你的,酒吧那晚我沒有去找她,也沒有跟她一起出國,圖片是她 P 出來的。」
他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弱了下去,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
「那幾天我確實是在國外見一位重要的客戶,手機調了靜音。」
「後來我打過電話給你,但是你一直關機。我打去時家,管家說你出國散心去。我想,管家應該是不想讓你弟弟的事情影響我談合作。」
時默居然學會解釋了?
我有些驚訝。
但也僅僅隻是驚訝而已。
如今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陳小姐是誤會,那之前的黃小姐李小姐呢?也是誤會嗎?
「時默,你以前從來不解釋的,今天也不用解釋。」
我從櫃子裡面拿出藥箱,平靜地在他面前蹲下。
「我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以前我仗著你弟弟需要錢治病,吃定你不會跟我離婚,但是現在……」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雙眼發紅:「錚錚,我要再不解釋的話,你是不是就真走了?」
原來如此。
我苦澀地扯了扯唇角。
「時默,你解釋了我也一樣會走的,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
13
看著他眼底的哀傷越積越深,漸漸地由悲傷轉為怨恨。
我突然覺得好笑。
明明受傷害的一直是我,怎麼到了這一天,反而他像是比我更傷心?
惡人先告狀?
他扣著我手腕的指節漸漸泛白,咬牙冷笑道:
「什麼叫已經不愛我了?你沈錚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吧?」
「你背信棄義,自食其言,把兒時的承諾棄之不顧……卻偏又嫁給我,利用我給你弟弟治病。」
「你胡說!」
我忍著手腕上的疼,迎視著他憤怒的目光。
「時默,我承認我當初是為了錢才嫁給你的,但我愛你這件事情從未變過。背信棄義,自食其言的是你!」
「愛我?愛我你還給喬昊楠寫情書?」
「愛我你還會猜不到銀行卡的密碼?」
他惱火地甩開我的手。
我跌坐在地毯上,皺眉盯著他。
「我什麼時候給喬昊楠寫情書了?」
「高一那年,你忘了?」
「那不是給你寫的嗎?」
「你說什麼?」
他俊眉一擰,微訝地看著我。
隨即彎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打量著我:「沈錚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我被他眼中的驚愕弄得不解。
漸漸地,腦子也變得清明了。
原來他以為當年我那封信,是給他的好兄弟寫的。
他以為我喜歡的是他的兄弟。
難怪從那以後他就不理我,把我把仇人了。
可這世上的事,原本就荒謬不可解釋。
「時默,你沒有眼睛,也沒有心嗎?」
「送情書被拒絕後,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感覺不到嗎?」
我笑得有些嘲諷。
這麼多年的老S不相往來,竟是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誤會。
時默看著我,眼圈更紅了,漸漸地甚至沁出淚霧來……
他性感的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說道。
「喬昊楠跟我說情書是你寫給他的。」
「……」
原來是人為的誤會。
可他如果愛我,明明可以說清楚的。
明明長了一張嘴,他為什麼不聞不問?
一時間,屋內安靜得有些可怕。
沉長的沉默後。
時默突然從地上站起,大步朝臥室門口走去。
不多久,便聽到氣車轟鳴而去的聲音。
從狗血的回憶中抽回神來,我拎起收拾好的行李下樓。
錯了就是錯了。
三年來的傷害,也不是一句誤會就可以抹平的。
收拾好行李,我又前往醫院給母親辦理出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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