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成婚之前,竹馬卻對我下毒
- 3389字
- 2025-07-09 15:29:31
我不敢認。
5
一連幾日,我都未進食,燕溪山下令將我關在柴房好好反思。
「等夫人什麼時候想通了,不鬧小孩子脾氣了,再放她出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允許擅作主張!」
燕溪山隻留了一個叫青玉的小丫頭陪著我。
「她們都不願照顧我,擔心會落得個慘S的下場,你不怕嗎?害怕的話趕緊走,還有後悔的餘地。」
青玉垂眸,將飯菜從錦盒裡拿出來:「奴婢在哪都是一樣的,奴婢覺得夫人是個好人,所以願意留下來照顧夫人,夫人還是多少吃一點吧,千萬別因為世子鬧絕食,傷了身體啊。」
柴房裡的塵土紛飛,有不少細小的沙子滾進我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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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根精心養護過的指甲已經被磨損得不成樣子,我攀著柴門,不住地嘶吼:「燕溪山!放我出去!若是皇後娘娘知道你囚禁之事,絕不會放過你的!」
我哭得聲嘶力竭,連守在柴房外的小廝都聽不下去,燕溪山還是沒有出現。
「夫人,您就別白費力氣了,世子不想讓皇後娘娘知道的事情,是絕不會從世子府透露出去半點風聲的。」
我彎下了脊背,及笄之年被最親近之人下毒,導致無法生育,被侯府退了婚,後又被人當作棋子耍得團團轉,若是連最後的自由都不能替自己爭取,我倒不如真像夢裡那樣一條白綾了結自己。
青玉將私自藏匿的藥膏拿出來,抹在我的指骨上。
「還是想說對不起……你跟著我受苦了。」
唾沫裡帶了血,我咬了口白饅頭,強迫著自己咽下去,我不能就這麼S了,太便宜燕溪山了。
我必須讓燕溪山付出代價!
過了亥時,府門落鎖,我從偏門偷溜出了府,青玉說,胭脂她們一行人被埋在了城郊外的桃林,那裡完全就是個亂葬崗,我根本找不到胭脂。
「夫人來了就好,胭脂姑娘會知道的。
「夫人何不告訴……家中長輩?」
不是我不肯,隻是因為阿爹和主母年事已高,虞家已大不如從前,姐姐雖是皇後,但年老色衰,失去聖上寵愛,膝下且隻有一女。
「我不能給他們添麻煩了,我已有了對策。」
在桃花林待到了後半夜,直到天將破曉,我仿佛下定了決心,在燕溪山出門去上朝時,攔下了他。
他滿臉疑惑,我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世子,妾身自知時日無多……」
一口一個世子,一口一個妾身,燕溪山滿臉的不敢相信。
「你叫我什麼?世子?你自稱妾身?阿橘我說過的……」
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世子!一個無法生育的人佔著世子妃的位置本就十分不妥了,所以請世子贈妾身一封和離書,若世子覺得不妥,休書也可。」
和離這種事,換在以前我連想都不敢想的,我生怕不能和燕溪山白頭偕老,相伴餘生,可現在說出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燕溪山瞬間暴跳如雷,猩紅著眼:「你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和離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想都不要想!簡直是痴心妄想!」
我靜靜地望著燕溪山,試圖從他眸子裡找到一絲真情,可什麼都沒有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試圖平穩自己的心緒:「我知道你心緒不寧,所以現在說的話都是一時衝動,我不和你計較了,青玉,好生將夫人送回去,請大夫上門醫治,阿橘,你好好冷靜冷靜,我改日再來看你。」
我咬著牙,撕咬著鮮血淋漓,卻不當回事:「妾身沒有衝動,妾身不過是世子厭棄之人,困著妾身,有什麼意義呢?左右你也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燕溪山一怔,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他揉了揉太陽穴,眼中的怒火快要將我射穿:「和離,你想都不要想,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將夫人送回院子!」
「是!」
小廝都不敢來拉我,隻一個勁兒喊我夫人。
廊外風雪依舊,攪著一股股寒意往骨頭縫裡鑽。
我與燕溪山是京城人人稱贊的青梅竹馬、金童玉女。
如果不是聖上想要新官舊臣聯姻,我本就是要嫁給燕溪山的。
燕溪山對我極好,他會暗自記下我的喜好,在我練琴煩悶之時還給我送一些新鮮的小玩意兒。
十歲,皇家狩獵日,燕溪山得了魁首,送了我一隻可愛的小兔子。
我對著小兔子又親又抱的,平日裡小心呵護,結果它誤食了綠豆糕,被噎S了。
我傷心欲絕,在風雪天小心將它埋葬,又哭又鬧的,最後染上風寒,燒了好幾日都沒有退燒。
燕溪山在我院門外站了整整一夜,我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他紅著眼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橘,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都是我不好。」
燕溪山常問我,想嫁個什麼樣的如意郎君?
「我喜歡意氣風發的小將軍。」
我同燕溪山一起做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燈,那木條堅硬,劃破了我的手指,流了好多好多血:「哎呀,你笨手笨腳的,還是放著,我來弄。」
我的手指被紗布纏繞著,看上去很是滑稽。
「那我做什麼?」
「看著我做就行了,虞晚橘,你漂亮的手指應該彈琴作畫,不應該受一點點傷!」
我失笑,卻也紅了眼眶。
我想嫁的人隻有燕溪山一人。
燕溪山弱冠之時,他父親謀逆造反,誅九族的大罪,全家隻剩下了燕溪山一人。
世子府牌匾上掛著的白綾在風雨中飄零,我得到消息從家中跑出去,厚重的府門緊閉著,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推開。
「燕溪山!」
沒有人來吊唁,偌大的世子府隻有燕溪山一人,他一身素白跪在靈柩前撕著紙錢。
「燕溪山!」
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隔著厚重的雨幕我看見他紅腫的眼,凌亂的發,狼狽得無法言說。
「阿橘……」
燕溪山將紙錢一股腦兒扔進火盆中,然後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來,許是跪了太久,他摔下了臺階,我快跑兩步,抱住了他,燕溪山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頭埋在我肩上,號啕大哭,哭聲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剜著我的心髒。
「阿橘啊,我沒有父親了,他就S在我面前,我怎麼活得下去啊!」
血濃於水,這該怎麼釋懷啊?我都不敢想。
「還有我呢,燕溪山,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燕溪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突如其來的悲劇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光芒,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要一直一直陪著我。」
然後第二日燕溪山就被陛下派去了邊陲地帶為父贖罪,然後他就遇到了沈姣娘,一切都變了。
6
和離的事情捅破之後,燕溪山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
每次都親自送一碗湯藥來,但我總不喝。
大概是我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惹怒了他:「阿橘!你到底想怎樣!」
我低著頭,雙手擱在身前交纏著,眼淚不知不覺又掉了出來。
燕溪山見我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慌了神:「阿橘……不就是幾個婢女嗎?你有必要這個樣子嗎?」
他想抱我,被我推開,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我拔下頭上的發簪對準了脖頸:「給我和離書!我不要留在這了!」
燕溪山驚呼出聲,聲音竟帶了幾絲哭腔:「阿橘,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作對呢!與我和離,離開世子府,你會一無所有的,嶽父都已經辭官,誰還會收留你?難道……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有了心儀之人?那個外男是誰!你跟誰勾搭在了一起!」
我攥緊了拳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揚手狠狠扇了燕溪山一巴掌,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可現在倒打一耙的人還是他!
但換來的是燕溪山的篤定:「你果然私藏了外男!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跟你娘一樣!」
我踉跄後退幾步,垂下的手止不住地抖,胸口接連不斷的痛。
我曾經赤誠向燕溪山袒露的傷口,終究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我母親是青樓的娼女,丞相卻對她一見鍾情,不管不顧我母親已經有了心上人,也不顧族中的阻攔,硬生生將我母親娶回家,讓她做妾。
三年相處,還是沒有讓母親回心轉意。
我三歲的時候,母親不惜拋下我與她心悅之人私奔了。
上學堂的時候,也被那些同齡學子欺負、謾罵。
一整盆涼水澆在頭上是常有的事。
「小姑娘,你還好嗎?」
意識昏昏沉沉之間,有人攀住了我的肩膀:「不用害怕,我是新來的。」
煩悶、委屈堆積在一起,我推開他的手:「不要你管。」
我抹了把眼淚,視線慢慢聚焦,我愣了愣,眼前的小小少年穿著青色長衫,臉上蹭了些塵土。
他渾然不怪我的不耐煩,指著那群人破口大罵:「你們幹嘛呢!一個群人欺負小姑娘好意思嗎!」
他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我眼前,眼神中滿是關切和擔憂:「以後她就是我罩著的了,欺負她就是欺負我,再有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你們!」
我陡然心中一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湿透了,猶豫著站不起身。
小少年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脫下了身上的鬥篷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盯著他紅撲撲的側臉,小聲道了謝:「謝謝。」
小少年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小事一樁,我叫燕溪山,你呢!」
燕溪山的視線往下撇,看見我桌上的課本上寫著的娟秀的小字。
「虞……晚……橘,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你名字好好聽啊,字也寫得很好看,我爹說我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吸了吸鼻子,遲鈍地點了點頭:「好。」
「你的名字中有個橘字,你是不是很喜歡吃橘子!
「你家中沒有兄弟姐妹嗎?隻有你一人?」
少年喋喋不休,像隻麻雀一樣,又吵鬧又令人歡喜。
燕溪山順手拿過我的課本,隨意地翻了兩頁:「姓虞?!難道你是丞相之女!太子妃的親妹妹?!天哪,見過二小姐!」
雪差不多都停了,放晴了的西邊天上,竟然影影綽綽地透出夕陽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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