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淚水緩緩的從臉頰滑落。

那可是我的一條命，能是他三言兩語就能饒恕的嗎？

 

“常樂，我知道你心裡所想，接下來的場面會殘忍，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鄭昊之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惜，我知道他的擔憂，可我一點也不害怕。

 

當初我都能眼睜睜的看著趙亮將我的屍體一刀一刀的剁碎，如今我還能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沒關系，哥，你做你的，不用擔心我。”

 

他點點頭。

 

地上的趙亮還在求饒，‘我’的聲音又在一瞬間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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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欠債還錢，S人償命，你S了我，我憑什麼要饒恕你，我今天來，就是要帶你走的。”

 

“不！不要！常樂……看……看在我常給你買糖的份上你饒了我，好不好，求求你，大伯給你磕頭了。”

 

‘糖’，真是可笑，那幾顆糖就能買下我的一條命嗎？

 

趙亮的頭磕在水泥地上咚咚作響，可磕再多的頭又有什麼用，依然改變不了他作惡多端的事實。

 

“大伯，你既然是求我，為何不對著我磕頭呢？”

 

伴隨著‘我’的疑問，一個血淋淋的人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人影並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

 

“常樂。”李川第一時間捂住了我的眼睛，“別怕。”

 

然而還不等我回答，房間裡便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李川松開我的手，“趙亮暈過去了。”

 

血淋淋的人影已經消失，趙亮倒在門後，身上血跡斑斑。

 

“常樂。”鄭昊之大手一揮，包裹著我和李川的那個圓圈隨即消失不見，“明日他的罪行就會被揭開，但同時，你S亡的消息也會一起傳出去。“

 

鄭昊之神情沉重，“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兇手被抓住，我固然開心，可隨之而來的是奶奶將會知道真相。

 

到那時，那個日日夜夜都在等我回家的小老太太，該有多傷心。

 

我點點頭，“那明天我能在這邊陪著奶奶嗎？”

 

“可以。”

 

“謝謝。”

 

他拍了拍我的頭，“客氣什麼，走，時間不多了，我們該去找下一個了。”

 

11

 

監獄裡，我和李川還是被鄭昊之放在那個透明的的圓圈裡。

 

李川說他生前，那兩人常常對他拳打腳踢，找他要錢。

 

他的家境不如那兩人，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對於那兩人的要求，他不敢拒絕。

 

那些暴力，他覺得忍一忍就可以了，初中也隻要三年，忍過這三年，一切就會好起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那些惡毒之人做起事來竟然無法無天。

 

他們以欺負他為樂趣，當李川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的時候。

 

那兩個畜生怕自己的罪行被暴露，竟直接找了空地，挖了坑，將李川埋了進去。

 

還剩一口氣的李川就這樣被活埋，窒息而S。

 

想到生前的場面，她泣不成聲。

 

“放心吧，你所受的苦，哥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討回來。”

 

鄭昊之看向監獄裡還在熟睡的那兩人，眸光犀利，“這監獄，他們休想再出去。”

 

字字擲地有聲。

 

鄭昊之緊閉雙眼，再睜眼的一剎那，我們五人已經身處在一個空曠的草原上。

 

那兩人不明所以，在黑暗中緊緊的抱在一起，互相問著原由。

 

風聲陣陣，吹得青草地窸窣作響。

 

遠處有人執著燈光而來，那兩人還以為迎來救星，慌張著朝燈光奔跑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

 

兩人邊跑邊喊救命。

 

可伴隨著風聲而來的聲音，卻讓他們僵在原地。

 

“好朋友們，你們可還記得我啊？”

 

燈光越來也近，那提燈人的模樣也越來也清楚，以及提燈人嘴角陰森森的笑。

 

“李川！”

 

“不是，他不是……已經S了。”

 

兩人聲音顫抖，臉色煞白，直到確定來人確實是李川後，兩人同時尖叫一聲“鬼”啊，隨後便暈倒在地。

 

“哥，你是不是有些太猛了，一上來就變換成李川哥的樣子，這都嚇S了，還怎麼玩啊。”

 

鄭昊之聳聳肩，有些無奈，“誰能想到他們倆個這麼膽小，遊戲還沒開始呢，這就結束了。”

 

“不過是暈S過去，我去找些水，把他們潑醒，咱們繼續。”

 

不同於我倆的嘲諷與打趣，李川一臉肅穆。

 

待李川離開後，鄭昊之和我道：“咱們也不和他倆開玩笑了，直奔主題，為李川報仇。”

 

於是等那兩人醒來後，鄭昊之直接以人的面目出現在他們面前，對著他們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

 

我在一旁為他加油吶喊，而我身側的李川則雙拳緊握，一言不發，唯有那兩隻眼睛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那兩人被打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鄭昊之抬起雙手，手心朝上，一陣黑漆漆的細沙與碎石如旋風一般在他的掌心上方不停的盤旋。

 

翻動雙手，隻見那些細沙碎屍如洪水猛獸般朝地上的兩個人狠狠撲去，隻在一瞬間，便將兩人淹沒。

 

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掙扎，來不及喊救命。

 

鄭昊之算著時間，在他們即將咽氣的時候，一揮手，兩個人便又重見天日。

 

兩個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在他們以為自己活過來的時候，鄭昊之雙手一揮，兩人又被細沙碎石所吞沒。

 

如此往復四五次，在失望與絕望中來回掙扎，那兩人連喊求饒的力氣都沒了。

 

“你們倆記住了，這就是做惡的下場，不過嘛。”鄭昊之歪頭一笑，“這些懲罰也隻是些皮毛，真正的處罰還在地獄裡，我會備好器具等你們過來的哦。”

 

“你……到底是誰？”

 

其中一人費勁所有的力氣才發出嘶啞的聲音。

 

“我。”鄭昊之邪邪一笑道：“惡魔鏟除者。”

 

“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李川……求……求您放過我……”

 

“我也是……我也是……我不要下地獄的……我還有好多事要做……”

 

兩個人躺在地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與其求我放過你們，不如多求求你們自己，如果當初你們不做惡事，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相信你們都聽過這句話，至於道歉的事，就等你們下去以後親自和李川說吧。”

 

不等那兩人再說話，鄭昊之眼眸微閉，下一秒我們又置身於監獄裡。

 

那兩人直接重重的摔在地板上，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

 

“哥，不直接S了他們嗎？”我有些不解，為什麼還要留他們一條命。

 

鄭昊之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人，拍拍手道：“直接S多沒意思，我要讓他們日夜被噩夢糾纏，天天不得安寧。”

 

他轉頭看著李川，“讓他們自己耗S自己，是不是更爽一些？”

 

“我支持你的做法，私心來說，我也不想讓他們S的那麼痛快。”李川篤定道。

 

“我就知道。”鄭昊之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幹了這麼多事，有些餓了，我們先回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和常樂一起回家。”

 

然而還不等我們走出監獄，眼前忽然閃現一道白光，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12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想要違逆天道，知不知道私自篡改人的命數，是要遭天譴的。”

 

威風凌凌的聲音傳入耳畔，令我發怵。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處在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裡。

 

白無常坐在不遠處，手裡端著青花瓷的杯子，神情不怒自威。

 

我們三個並排站著，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鄭昊之，是不是你的主意？”白無常開口涼薄。

 

“是，師父。”

 

師父？鄭昊之竟然是白無常的徒弟，我不可思議的看了鄭昊之一眼。

 

隻見他正昂首挺胸的看著座位上的那個人。

 

“為什麼？”白無常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你明明知道這是禁忌，是要遭受懲罰的。”

 

“如果一頓懲罰能消除掉人間的一個惡魔，換來人間的一些和平，又何嘗不可呢？”

 

鄭昊之大義凜然，“二十年前，校霸無緣無故的將我捅S，我帶著滿身的怨氣來到這地府，是您看我可憐，傳給我本領，我才能親自將害S我的兇手帶回地獄裡。”

 

“現在。”他看看我又看看李川，“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可憐又無辜的冤魂，我若是不幫他們，不將那些罪惡之人一一鏟除，我在這地府活著也是受罪。”

 

“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這萬鬼噬魄之刑你可想好了。”

 

白無常一臉嚴肅，“十年前你已經受過一次，如今真的還要再來一次嗎？”

 

“師父。”鄭昊之忽然跪在地上，“我知道這次的懲罰意味著什麼，我已經想好了，即便魂飛魄散也沒有關系，但是，師父，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他們兩個無關，還請師父不要為難他們。”

 

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鄭昊之一直在瞞著我們倆。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鄭昊之，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神君！”

 

我和李川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

 

“神君，這一切都與鄭昊之無關，是我S的，他們都是我S的，要罰就罰我，都是我的錯。”

 

李川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而我也沒比他好多少，一開口全是哭腔。

 

“神君，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甘願受罰，這一切都是因我們而起，與鄭昊之無關，還請神君明察。”

 

白無常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嘴角帶著一絲輕笑：“你們倒是還挺講義氣。”

 

他走到李川面前，義正言辭道：“仇是報了，可若因此而魂飛魄散，從此再也無法在世上生存，這樣值得嗎？”

 

李川抬起頭，稚嫩的臉上還掛著淚珠，表情確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值得。”他直起身來，“自我出生以來，受到的教育一直是與人為善，我也一直以為隻要我對別人好，別人就會以同樣的態度對待我，可我錯了，我的一次次忍讓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他們就是天生的惡人，他們活著一天，這個世界上就可能有一個人會被傷害，他們隻要還活著，還能在世上好好的生活，就會有無數像他們一樣的惡人來效仿他們的所作所為。”

 

“如今S了他們，不僅僅是在為我自己報仇，也是在告訴萬萬千千像他們一樣的惡人，善惡終有報，總有一天他們會為了他們所做的惡付出血的代價。”

 

“小小年紀，想的倒是挺多。”白無常不屑道：“縱然你說了一堆大道理，可該受的懲罰還是一個都不能少。”

 

“我知道，神君，我沒想躲避，隻希望您能饒了鄭昊之，這件事真的和他無關。”

 

“是啊，神君，是我們的錯，還請您放過鄭昊之。”

 

“好了，你們兩個不用替我背鍋了，我這副身軀，好歹是修煉過的，這點小小懲罰算不得什麼。”

 

我知道這是鄭昊之在安慰我們可我的心並沒有因此而平靜。

 

如果他真的因為我而魂飛魄散，那我餘下的日子又怎會好過。

 

“哥！”

 

“好了，我S不了的，不用擔心。”鄭昊之朝我一笑。

 

“師父，我願代他們受罰。”說完，他給白無常磕了一個頭，“多謝師父這些年的教誨。”

 

白無常跪在地上的我們，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罰你們三個各掃三條大街。”

 

“啊？”

 

“師父？”

 

13

 

白無常說，惡魔本就不該就留在人間，可人間有人間的制度和法則，有些事的結局根本無法改變。

 

地府與人間向來是個平行時空，互不幹擾。

 

自三十年前，他接手這個職位以來，他也一直稟行這樣的法則。

 

可這些年來，他看過太多的事，見過太多的冤魂。

 

鄭昊之的出現讓他覺得，地府的規則是時候該改一改了，於是他聯系其他地區的同事，經過不斷的努力，終於迎來的地府的新時代。

 

人間S不S的惡魔，就由地府來收。

 

所以我們的做法並沒有大錯，唯一一點錯，大概就是沒有上報，私自行動。

 

白無常這才懲罰我們去掃大街。

 

得知真相的我們喜笑顏開，三人立馬成立了除惡魔小隊。

 

從此人間惡魔，我們見一個S一個。

 

14

 

趙亮被警察帶走了，走的時候嘴裡一直神經兮兮地念叨著“我是罪人，我S人了，我該S，我是畜生……”

 

得知真相的奶奶因受不了刺激，昏過去了好幾次。

 

等奶奶的身體稍微好一點的時候，在鄭昊之的幫助下，我進入了奶奶的夢鄉。

 

把那些沒能說的話通通說給她聽，做完了沒來得及告別的告別。

 

又是一年清明節，奶奶給我送了好多好吃的。

 

我把糕點分給鄭昊之和李川，“我也有吃的了，你們嘗嘗，奶奶做的糖糕可好吃了。”

 

我們三個蹲在湖邊吃得正香，天空忽然下起淅瀝瀝的小雨。

 

“清明時節雨紛紛。”鄭昊之攤開掌心，去接天上的雨滴。

 

“你們知道為什麼清明節會下雨嗎？”他問。

 

我想了想之前課本上學到的，“和清明氣候有關。”

 

他搖搖頭，“是眼淚，是親人的眼淚，是冤魂的眼淚。”

 

“所以我們要更加努力，讓這世上的冤魂變得更少。”

 

“好。”

 

“我們一起努力。”

 

三隻手握在一起，為了人間的一些美好，我們會更加努力，就算不能往生，那又有什麼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