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餓那年，我被惡毒女配撿回了家，卻看見一串彈幕。

 

【女配真是學人精，女主生了娃，她也要學，自己生不出來就在大街上撿】

 

【可憐這個孩子，注定要被養歪了】

 

她確實惡毒，讓我背負幾十斤重的黃金頭冠。

 

讓我小小年紀就擁有無數房產，想我墮落不用功。

 

可是後來，我還是長成了她想要的模樣。

 

她哭了。

 

「我沒養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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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以後我就是你媽媽，跟我走，能吃飽飯，你願意嗎？」

 

蹲在我身邊的女人年輕漂亮，發絲都是香香的。

 

我太餓了，暈乎乎點頭答應。

 

恢復清醒時，我已經坐在餐廳裡狼吞虎咽，眼前卻出現彈幕。

 

【小說都大結局了，惡毒女配怎麼還沒S？】

 

【女配真惡心，嫉妒女主有娃她沒有，就在大街上撿小乞丐養，學人精！】

 

【可憐這個孩子，落到惡毒女配手裡，注定要被養歪，一生黑暗了】

 

我啃雞腿的速度放慢。

 

總結：媽媽是個惡毒的壞人，經常欺負她的女主妹妹，她會教壞我。

 

瞬間聯想到曾經聽人說過的後媽，會對小孩又罵又打。

 

可我不能跑。

 

我要活著，活著等到今年初雪降臨。

 

討好的給她夾了個雞腿。

 

「媽媽，你也吃。」

 

她掃了一眼我黑乎乎的長指甲，嫌棄皺眉。

 

「髒S了。」

 

「你沒剪過指甲嗎？」

 

我尷尬地藏起手，小聲解釋，「沒，垃圾桶裡撿不到指甲刀……」

 

媽媽陷入沉默，似有些懊惱，轉移了話題，「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野種，乞丐，大家都這麼叫我噠。」

 

她的沉默更久了。

 

【女配果然惡毒，專挑這孩子的痛處問】

 

【不知道她深夜想起來會不會給自己一巴掌】

 

媽媽起身走了。

 

回來時拿著一個嶄新的指甲刀，幫我剪幹淨了指甲。

 

確定我吃飽了，又帶我去隔壁的高檔商場。

 

「你身上的衣服都酸了，得換一件。」

 

她拉我走進童裝店。

 

導購立馬過來熱情地推銷，最終舉著兩件裙子供我選擇。

 

我瞥到垂落的價籤，一個兩千，一個五百。

 

賣了我，我都買不起。

 

懂事地拿起了貨架上的促銷款，隻要 69。

 

「媽媽，我選這條」。

 

她卻看著價籤發呆。

 

我叫她，她也沒聽見。

 

導購的笑臉逐漸褪去，目光變得鄙夷。

 

「買不起選什麼選」

 

「我就該以貌取人的，孩子像乞丐，媽媽打扮得再漂亮也是窮酸鬼。」

 

導購嘀咕的聲音很小，我還是聽到了。

 

天天討飯練出的耳聰眼靈。

 

感覺店裡所有的顧客都在嘲笑地看著我，我局促地攥緊手。

 

想要逃離時，媽媽將那件最貴的裙子塞給我。

 

「就要這條。」

 

2

 

「媽媽有錢，你不用節省，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媽媽對我說完，換了個新導購帶我試衣服。

 

我看到彈幕刷新。

 

【女配剛才愣神是想起小時候了吧，每次被帶出去買衣服，都是女主妹妹先挑，她隻能要最便宜剩下的那件】

 

【當姐姐的不就是要懂事一點，讓著妹妹嗎？】

 

【這小孩才六歲，穿貴衣服太早了，可千萬別被女配洗腦，像她一樣虛榮拜金，沒人會喜歡的】

 

我不想被討厭，隻選了一件價格適中的衣服當換洗。

 

但媽媽很不滿意，刷卡買下好多漂亮衣鞋，讓人送到家裡。

 

氣得最開始那個導購臉都黑了。

 

我卻更加警惕，害怕媽媽會給我灌輸不正確的理念。

 

結果她什麼都沒說，高高興興地帶我繼續逛，買了一大堆珠寶首飾，美其名曰是送我的嫁妝。

 

「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來，拍個照紀念一下，把你這些首飾都戴上。」

 

於是，我頂著精美黃金發冠，脖子上好幾條金鏈子，十指戴滿金戒指，顫抖地對著鏡頭假笑。

 

太沉了啊！

 

彈幕也顫抖。

 

【小孩子戴得明白黃金嗎！給我！我明白！】

 

【怎麼感覺女配是在彌補她的遺憾，當年女主出嫁，父母攢的金首飾都給女主了，一件沒給她留】

 

【誰讓她從小就打架鬥毆不聽話，還總跟女主爭個高低，我要是父母，也不會喜歡這種孩子】

 

是的，乖巧的孩子，乞討都能多討到一口飯。

 

我想著，任由媽媽幫我摘下首飾收好，被她帶回她的公寓。

 

她提前給保姆打電話，收拾好了次臥。

 

買的衣服和首飾都放進了我的衣帽間。

 

「這是獨屬於你的房間，你不希望有人進來的時候，可以反鎖上門。」

 

媽媽給我介紹房間的每個地方，陷入了回憶，

 

「你比我幸福，我小時候家裡窮，就跟別人擠在一起睡，好不容易長大有自己的房間，還被我爸媽砸壞了門鎖，不允許有任何隱私。」

 

「仿佛那扇門鎖上，我就會在裡面S人放火。」

 

「害，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她笑著轉過身，以為我沒看見她泛紅的雙眼。

 

我不懂她難過的原因，可我知道睡覺沒有安全感多麼可怕。

 

流浪的老頭會悄悄跑過來。

 

躺在身邊的人會偷走你辛苦討來的早餐。

 

忍不住抱住她。

 

「媽媽，如果你睡覺害怕就告訴我，我在門口守著，保護你。」

 

我不會偷你的東西！

 

她愣了片刻，揉著我的頭，「好」。

 

「你頭發油的都黏在一起了，走，媽媽帶你去洗頭！」

 

媽媽生疏地幫我洗頭洗澡，送我上床，還給我講睡前故事。

 

聞著香噴噴的被窩，我傻笑起來。

 

我有被子了。

 

我是有家的小野種啦！

 

3

 

通過彈幕，我了解到媽媽是某女裝品牌的老板，有好多錢。

 

她最近工作不忙，隔天就帶我上戶口，取名字。

 

隨她姓，我叫程嬌嬌。

 

以我的年齡該上小學一年級了，她當天就給我辦好手續，送我上學。

 

但是同學不喜歡我。

 

「喂，你黑不溜秋的那麼醜，怎麼叫嬌嬌這個名字？你也不是嬌滴滴的小公主啊。」

 

「這名好難聽，嬌嬌，你爸媽是想你當萌妹子嗎哈哈哈。」

 

「嬌嬌，快跟我撒個嬌，讓我看看什麼叫醜人多作怪！」

 

我不想給媽媽添麻煩。

 

忍受著嘲笑，任由他們對我評頭論足，給我起外號叫我黑公主，黑豬。

 

晚上放學媽媽開車來接我。

 

我坐在副駕駛猶豫半天，小心翼翼請求。

 

「媽媽，可以給我換個新名字嗎？」

 

」嬌嬌聽起來沒有小野種適合我。」

 

媽媽立馬將車停在路邊，很嚴肅，「誰教你說的這種話？」

 

「沒人教，是我自己想的」。

 

我告訴她學校的事，想改名融入同學。

 

她神色軟下來，拿出手機搜索。

 

「你看，嬌在名字裡的寓意是美好可愛，聰明伶俐的意思，不是代表柔弱，嬌滴滴。」

 

「你今天為了別人改名，那明天他們挑剔你發型，你是不是還要繼續迎合他們？」

 

「美是多樣性的，你長成什麼樣子都跟他們沒關系，不要太在意別人的想法。」

 

媽媽想了想，換了一種我好懂的說法，

 

「這就好比一個人想你去聞屎，一個想你去吃屎，一個想你去拉屎，你無法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最後你還變成了屎。」

 

【難以想象這是女配說的話，她好像真的在用心教孩子】

 

【那也無法改變她惡毒的事實】

 

我沒看彈幕，仔細琢磨著媽媽的話。

 

我不想變成屎。

 

所以第二天上學，在被同學笑話是嬌滴滴的黑豬時，我挺起胸膛。

 

「你們不懂嬌字的意思，我不跟你們計較。」

 

「我就喜歡我曬黑的皮膚，你們看不慣就憋著！」

 

為首的小胖子嗤笑一聲，「喲，黑豬還來脾氣了」。

 

「有本事你打我撒！讓我們大家看看黑豬是怎麼發瘋的哈哈哈。」

 

我一腳就踹向了他的肚子。

 

滿足你的要求！

 

後果是，他哇哇大哭，引來了老師，我被請家長。

 

巧了，我媽媽剛好來學校了。

 

4

 

辦公室裡。

 

我心虛地低著頭，不敢看媽媽。

 

老師很生氣。

 

「嬌嬌媽媽，我不知道你怎麼教育的孩子，同學隻是跟她開幾句玩笑，她就翻臉打人。」

 

「差一點，那孩子的下面就被踹到，一輩子都毀了！」

 

媽媽直接打斷老師：「雙方都覺得好笑，那才叫玩笑。」

 

「沒有邊界感的玩笑本質就是一種霸凌和羞辱，你是老師，這都不懂？」

 

「昨晚我就想找你們學校了，憑什麼笑話我女兒的名字，罵她是黑豬，那孩子下半生重要，我女兒的尊嚴就不重要了嗎！」

 

「我今天來是送律師函的，那孩子受傷我會賠償，但他還有你給我女兒造成的精神傷害，等著上法庭吧！」

 

她沒有怪我給她添麻煩。

 

抱起我昂首挺胸地往外走。

 

「這破學校咱不待了，媽給你換個更好的！」

 

「記住，以後不管誰欺負你，放心地欺負回去，天塌了有媽給你撐著！我們不受委屈！」

 

【真希望我在學校受委屈的時候，我媽也能對我這麼說】

 

【女配的教育方式不可取，鼓勵嬌嬌反擊，萬一她長大變得無法無天呢？忍一時海闊天空啊！】

 

【可是會乳腺增生，而且女配這樣能培養嬌嬌的勇氣，讓她以後遇到不公可以勇敢說出來】

 

【就像女配，因為幼年沒有人撐腰，爸媽隻疼愛女主，導致長大後被不公平對待，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培養出反擊的勇氣】

 

彈幕各執一詞。

 

我摟緊了媽媽的脖子。

 

管她什麼惡毒女配，她就是我的好媽媽！

 

5

 

學校怕事情鬧大影響名譽，讓老師來給我們道歉。

 

小胖子一身肥肉，我那一腳隻是讓他疼了幾天。

 

由於是他要求我打的，我們不用做任何賠償。

 

媽媽給我換了一所女子學校。

 

雖然離家遠點，可同學對我很好，不會嘲笑我黑，長相配不上名字，她們教我跳皮筋，怎麼給娃娃打扮。

 

媽媽還給我報了我喜歡的補習班，鋼琴，畫畫，跆拳道……

 

春去冬來。

 

我長高了一點，也養白了一些。

 

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第一場雪，我主動找到媽媽。

 

「媽媽，明天周六，你可以帶我去我們最初認識的那個小公園嗎？」

 

「沒遇到你之前，有個小哥哥在我餓虛脫時請我吃了蛋糕，我和他約定初雪再見，我會請他吃好吃的」。

 

媽媽欣然同意。

 

我開心的準備一大包我愛吃的零食，第二天早早地跟媽媽去了公園。

 

那天我跟小哥哥忘記定時間了，隻說了在花壇見面。

 

天空漸漸飄落雪花。

 

一直到下午，也沒有小孩來過。

 

我耷拉下腦袋。

 

「媽媽，我們回家吧，或許哥哥已經忘了……」

 

本來，也算不上一個完整的約定。

 

媽媽安慰我，「天還沒黑呢，我們再等等，說不定他在來的路上呢。」

 

「媽今天一定陪你等到！」

 

【怎麼辦，我突然就對尊重孩子想法的女配有好感了！】

 

【等等！那不是女主和她的雙胞胎孩子嗎！】

 

【完咯完咯，女配一見到女主就會炸，可別嚇到我的電子女兒啊！】

 

我好奇地抬頭看去。

 

遠處。

 

眉眼和媽媽幾分像的女人走過來，左右手各牽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

 

他們是雙胞胎。衣服，發型，長相，都一模一樣。

 

我卻一眼就認出來左邊的那個是小哥哥，激動地揮手。

 

「小哥哥！是我！你給過我蛋糕的小乞丐！」

 

媽媽猛地抓住我的手。

 

「你說的小哥哥，是程溫柔的孩子？！」

 

我想起彈幕的內容，不願撒謊騙媽媽，誠實地點頭。

 

「我不知道你們認識……」

 

「閉嘴！回家！」

 

她第一次粗魯地拽起我，走向車子。

 

零食散落一地，隨著小哥哥遙遠的呼喚，一同被雪花掩蓋。

 

媽媽車子開得比往常都快，我坐在後座害怕地抓緊扶手。

 

透過後視鏡，瞥見她陰沉的臉色，我也不敢說車速太快，大氣都不敢喘。

 

彈幕倒是很活躍。

 

【太戲劇了，嬌嬌竟然和女主大兒子傅斯彥認識】

 

【這對女配來說，跟背叛沒區別了，畢竟她厭惡女主厭惡到恨不得對方去S】

 

【嬌嬌注定和傅彥斯做不了朋友了】

 

【女配自己天生惡毒，從小就嫉妒女主，見不得女主比她好，幹嘛帶著嬌嬌也討厭她們？】

 

【她確實是好媽媽，可她不是好人】

 

突然媽媽冷冰冰開口。

 

「以後不許再提那個小哥哥，你就當他是S了！」

 

我怔愣地說了句「好」，鼓起勇氣將僅留下的一根棒棒糖塞給她。

 

「媽媽吃糖，不要再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媽媽不喜歡的人，我也不喜歡！」

 

對不起小哥哥，我隻能永遠欠著你了。

 

因為什麼事，都不如我的媽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