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簡而言之，就是這群人以撫仙城為餌誘敵深入，在重勉城外將洛安軍一舉拿下。

而這樣，柳相的勢力可以再次擴大，但撫仙城那些做餌的百姓呢？

 

我坐在高位，冷冷地盯著臺下的各路人馬：「那撫仙城的百姓你們就不管了嗎？」

 

柳相仰天大笑，捻著胡須笑道：「哈哈哈哈，要不說昭陽公主還是個婦道人家，說到底還是不懂權謀政治。」

 

我端起面前的濁酒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樽一把扔進火裡，抽出腰間佩刀指向大笑的柳相：

 

什麼是政治？我不懂？你們就懂嗎？政治不是讓你們圍在這裡斤斤計較算計自己的利益，想著把誰拉下高位你坐上去！

 

農耕、稅賦、信仰，或者是之前被生啖血肉的女童，哪個不比這個位置重要！

 

做不到？救不了？什麼叫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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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名為政治的桌子上擺不出天下萬民的性命，那就把這種桌子掀翻，我站在上面！

 

我來做！」

 

禁閉的門扉讓屋內的空氣愈發焦灼，在座的各位都是久經沙場之人，我的話不必會對他們產生什麼影響，但這也是我與眾人決裂的宣言書，僅此而已。

 

「沈嶽，」我站直身子，將這群面如菜色的男人掃視在眼底：「我們走。」

 

接到我信號的沈嶽早已等在帳外，她提著換了幹淨衣服的小女孩，領著我的軍隊隨我跨馬飛馳出軍營。

 

夜明星稀，正是趕路的好時機。

 

「公主，現下我們應當引軍去哪？」

 

我自山頂向下望去，我們趁夜行軍，軍隊裡多是他們男人口中不堪大事、不懂朝政的女子。

 

一點點火把匯聚成流動的足以點燃整片荒野的河流，夜風驟起，火光忽明忽滅，但沒有一個人的步伐被吹亂、沒有一個人士氣因此低落。

 

「回撫仙城。」

 

我帶著我的一支小隊連夜奔襲，終於在第三天回到了撫仙城，與我早藏在那裡的暗線匯合。

 

女子活在這世上多好，她們柔弱又剛強，感性且無畏，她們不該是誰的附庸，她們應該踩著攔路者上去，成就自己的偉業。

 

她們穿梭於撫仙城的每一個角落，挑起了撫仙城每一個家庭，現在她們組織著撫仙城每一個百姓守護自己的家園。

 

但在等來洛安軍之前，我先等來了梁偭率領的先鋒軍。

 

我站在城門之上，風吹亂了我高高束起的發髻，說不定我現在看起來像個瘋子。

 

梁偭沒這麼說，他隻是與我遙遙相望，一句話也不說，什麼動作也不做。

 

畢竟撫仙城隻是他們扔給洛安軍的一個餌，我回來守城也給了他們前行的時間，他們沒有必要再回來勸降我。

 

「公主，S了他嗎？」

 

「警告！在人物完成之前不允許宿主傷害攻略對象！」

 

聽到系統在我腦海裡一遍接一遍地重復，我挑了挑眉，將遮了眼的碎發撥到腦後。

 

狂風獵獵，我們彼此之間都不說話。

 

就在弓箭手胳膊馬上就要酸痛之際，梁偭策馬回身，留下一隊無主的先鋒兵揚長而去。

 

那隊先鋒兵知道自己的職責，整齊地在原地列隊等待我的安排。

 

沈嶽皺著好看的眉頭在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公主，這……梁偭可以信嗎？」

 

「亂世之中兵馬多奢侈，收進城來，不要讓他們靠近撫仙城中心。」

 

「是。」

 

9

 

守護撫仙城的戰役打得極為艱難，每個人都為了守護家園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

 

我呆在撫仙城的日子太短，這裡的兵難以與精銳的洛安軍相抗衡。

 

所以當洛安軍首領闖進我營帳的時候，我竟沒有一絲詫異。

 

此次帶隊洛安軍的人我一點也不陌生，也是個老熟人。

 

年幼時我在宮中，就常見他初入後宮，與他的親妹妹皇後商討如何對付我與我母後。

 

「昭陽，好久不見。小皇帝病體沉疴，急需昭陽的血肉滋養啊。」

 

我出生時天生異象，但可惜是個女孩，於是我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應當奉獻給我那弱智弟弟！

 

也就是他口中的小皇帝。

 

盡管我與梁伋和梁偭相處許久，但是我胸口上縱橫的刀疤藏得很好，那是年幼無法渡過的夢魘，是淬了酒、燒了火的匕首在我身上割下的新鮮血肉。

 

小皇帝不願吃，那就加到粥、飯裡蒙騙他吞下，以期治好他的痴傻之症。

 

但可惜了，我並不是方士口中的靈丹妙藥，小皇帝的痴傻之症愈發嚴重，朝中又無人，才使得個地方亂兵突起，戰火不斷。

 

「昭陽，你躲這些年讓我好找，快快隨我回宮吧，小皇帝可是十分想念你這位長姐呀。」

 

我站起身來，看著洛安軍的大將軍，他也從善如流地起身行了個禮，示意我往外走。

 

「沈荥，S。」

 

營帳無風而動，一陣絢麗的刀光閃過，大將軍的頭沉沉地掉在了地上。

 

你看女子多好，因為在他印象中女子柔弱，所以不會起疑，沈荥裝成侍女混跡其中他都沒有提防。

 

感謝這些空有力氣的男人吧，感謝他們的偏見，才讓我收獲一整隊精銳的洛安軍。

 

我讓沈荥從夜無中找了個與大將軍身形相仿之人，又讓善於描眉畫眼的沈嶽為其裝扮一番，這不仔細看，還真覺得這人和大將軍有八成相像。

 

囚車壓著我一路北上，現下四野遍傳洛安軍生擒昭陽公主，即刻返回都城。

 

雖然我被沈荥五花大綁扔在囚車中過得很慘，但大將軍的頭被我扔在裝滿冰的容器裡，想來還是大將軍更慘一些。

 

就這樣一路晃晃悠悠來到了都城，雖然沒人的時候我都是躲進馬車，但是走京城這段路我還是要親自來的。

 

大將軍已S，皇後一家沒了依仗，我倒是極為順利地成為了小皇帝身後之人。

 

盡管我在小皇帝身後開始垂簾聽政，但我是女子，朝中大臣百般不服，民間各地軍隊依舊蠢蠢欲動。

 

夜無的沈荥傳來消息，梁偭吞並了柳相的兵馬，現下已接任重勉城城主。

 

沈荥撓撓頭：「不過他怎麼還不來S我？難不成他把親兄之仇給忘了？」

 

我瞥她一眼：「快了。快入冬了。」

 

沈荥不解，我摸摸她的頭，讓她先回夜無，保護好自己。

 

今年冬天尤其嚴寒，民間各地軍隊因糧草不足而頻繁發動吞並戰爭，梁偭也在其列。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撫仙城的夜無總部，這裡的暗室被沈荥裝扮得很溫馨。

 

我藏在暗室中，幫助沈荥迎擊梁偭。

 

梁偭謹慎，將完成任務的那幾百兩黃金當成了走投無路的最後資源。換句話說，沈荥現在就是移動的幾百兩黃金，是梁偭東山再起的最後希望。

 

頻繁的戰火讓梁偭逐漸揭不開鍋，如果渡過這個嚴寒的冬天，他需要一大筆錢，很大一筆錢。

 

於是，他終於想起來了沈荥。

 

10

 

沈嶽拖著沈荥的屍體趕回密室：「沈荥……被梁偭斬落馬下，我……我拼了半條命才將其從戰場上拖回來。」

 

「攻略對象沈荥任務完成。」

 

聽到系統的聲音，我站起身來：「活捉梁偭，帶回都城！」

 

我手下的將軍勇猛善策，梁偭於城外大敗。

 

結束之後，我便帶著沈荥的屍體返回了皇宮。

 

再見時，他被綁成粽子扔到了我的面前，朝堂上有人在喊打喊S。

 

我看著梁偭的臉慢慢變成絳紫色，我笑著開口：

 

「諸位，饒他一命如何？」

 

我站在年幼無知的小皇帝身後, 看著跪在殿下的梁偭。

 

梁偭目眦欲裂, 滿目通紅：「你沒S！是你，你是昭陽！昭陽是你！」

 

小皇帝常年居於深宮之內，被情緒崩潰的梁偭嚇了一跳，他扯上我的袖子，怯懦地說：「長姐，我想回宮。」

 

我反手抓住小皇帝汗津津的手, 卻沒有安撫他：「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沒想到確實個糊塗的。」

 

「小皇帝受朝中大臣蠱惑，意圖招安梁偭，刺S長公主。」

 

「我就說，他留不得。」

 

我將大牢內傳來的密信放在燭臺裡燒掉，輕輕瞥了沈嶽和沈荥一眼。

 

與我顛沛流離多年的姑娘心領神會，一左一右為我拉開了門簾。

 

我將母後賜予我的短刀別在腰間：「去告訴小皇帝, 我有事要拜見他。」

 

今天風和日麗，屋內氣息渾濁血腥, 我伸手推開小皇帝的屋門, 讓窗外的風吹進屋子。

 

小皇帝不會再說話了, 而他屋子裡的太監侍女卻吵嚷得很，唯有一清秀侍女站得筆直。

 

是我於重勉城救下的那個小姑娘。

 

「你愛過我嗎？」

 

我不由得輕笑一聲。

 

梁偭和梁伋這兄弟倆倒是如出一轍, S之前都是這番不要臉的鬼話。

 

就算相愛一場又有什麼用？

 

梁偭留在撫仙城的先鋒軍要燒了我的糧草，若不是有人發現，此刻我怕是又變成小皇帝的藥引子。

 

還是我被壓往京城的那段時間, 頻頻遭遇的名為救援的刺S。

 

自我由他的長嫂變成昭陽公主後，梁偭便處處試探我，直到我終於有朝一日與他們決裂。我決意不留梁偭, 梁偭也決議不留我。

 

我們互相欺騙、試探和背叛。

 

我們各懷鬼胎。

 

結局是，我贏了。

 

我不願回答梁偭, 我要走的路沒有誰能阻止我。

 

我舉起手中的刀, 刀在蠟燭下閃出寒光，系統在我腦海裡發出尖銳的咆哮聲：

 

「警報！警報！宿主不得幹預他人完成任務！宿主不得幹預他人完成任務！」

 

系統的聲音震耳欲聾，我並不在乎。

 

我的刀被我保養的極好, 切入皮肉的聲音清脆好聽。

 

梁偭和系統的尖叫聲在我耳邊一同響起, 我的心裡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在悽厲的嚎叫裡找回一絲神智，我開口笑道：

 

「你知道你S了沈荥之後，為什麼系統沒有告訴你任務成功嗎？」

 

這話一說，梁偭在陰暗處猛地抬起頭, 眼神裡的火下一秒就會噴射出來。

 

「是我啊, S了梁伋的人, 是我。」

 

梁偭掙扎的鎖鏈錚錚作響, 我看到鐵镣銬深深嵌入到他的手腕裡, 我看著好笑，繼續火上澆油：

 

「沒有什麼梁家與夜無的恩怨，從頭到尾想讓梁家S的隻有我而已。」

 

「你！你！虧我和長兄那樣愛護你！你就是這麼對我和長兄的嗎？」

 

我無意與他再解釋什麼, 他不必知道什麼真相。

 

他隻需要記住, 他要S了，就夠了。

 

亂世之中愛有什麼用呢？

 

梁家S人如麻，為了皇位不擇手段。

 

而我要的是天下平、眾民得生。

 

「公主，哦不, 陛下，沈荥帶夜無餘部拜見陛下。」

 

「好了？」

 

「多謝陛下的垂憐，沈荥早就可以提刀上馬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