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缙陰沉的目光在我和蘇姨娘身邊來回移動，最終落在不著寸縷的咚果身上。

我注意到他喉結滾動，眼神多了欲望。

 

「嗯，事已至此，就按公主說的辦吧。」

 

12

 

咚果自打成了李缙的通房丫頭。

 

蘇婉昭那裡便遭到了冷落，沒少找咚果麻煩。

 

我遞給咚果一杯茶，慢條斯理道：

 

「美人骨，帳中香，侯爺如今人在你這裡，能不能把握住男人的心，就看你自己了。

 

這種事，難道還用得著本宮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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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果紅臉。

 

當夜，我剛準備睡下，李缙來了。

 

聽到動靜，我迅速穿好土得掉渣的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實。

 

「侯爺今夜怎麼過來了？」

 

李缙上下打量著我，見我穿著豔土，濃眉緊皺。

 

「無事，本侯剛忙完公務，路過這裡，便進來看看。

 

衡兒可是睡下了？」

 

「嗯，用過晚膳沒多久便睡了。」

 

氣氛冷凝一瞬。

 

門外傳來蘇婉昭身邊另一貼身丫鬟的傳喚聲。

 

李缙眉頭皺得更緊了：「公主早點歇息，本侯改日來看你。」

 

這一夜，李缙原本宿在蘇婉昭房中。

 

隻是，不到兩個時辰他又起身，便去了咚果的房中。

 

第二日一早蘇婉昭又是大鬧了一通。

 

原本李缙對她的那點歉意，隨著她潑婦式的大鬧，所剩無幾。

 

13

 

在我嫁入侯府的第五個月。

 

李缙又往侯府裡納了兩個妾室。

 

其中一個家世清白，而另一個則是出身青樓。

 

彼時，咚果因有了身孕，被抬為妾室。

 

李缙高興了沒過多久，蘇婉昭送過去的一碗補湯，令咚果出了紅。

 

蘇婉昭極力辯解，出身青樓的張妾室陰陽怪氣地挑撥離間。

 

「蘇姐姐，咚果昨兒個還同我和馮妹妹一起在公主院中玩木牌，怎麼今日喝了你那碗什麼雪蛤補湯就小產了呢？」

 

蘇婉昭眼淚直掉：「咚果昨日和你們二人去了公主院中，誰知道她是不是吃了公主準備的什麼東西，腹中孩子才沒保住的。」

 

我冷笑：「呵，蘇姨娘是覺得本宮害了咚果不成？」

 

蘇婉昭：「妾身不敢。」

 

這時，昏迷中的咚果囈語出聲。

 

「夫人，求求您，饒了奴婢，奴婢不敢了……

 

夫人，奴婢自小便跟在您身邊，求您放過奴婢的孩子……」

 

【好家伙，三個女人一臺戲，五個女人就是一部電視劇啊。】

 

【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除了蘇綠茶，我都好喜歡怎麼辦？】

 

咚果的囈語，在場人都聽見了。

 

蘇婉昭驚慌失措：「這個賤婢！昏迷不醒，還夢囈汙蔑我。

 

侯爺，你要相信妾身，真的不關妾身的事啊！

 

我都已經有了宴兒和軼兒，真犯不上啊。

 

那碗湯不是已經有大夫去驗了嗎？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啊！」

 

正說著，李缙身邊的近侍帶著大夫上前稟報。

 

蘇婉昭親自帶給咚果的補湯裡，被放了馬錢子和益母草兩味藥材。

 

這兩味藥，孕婦不能服用。

 

而這時，咚果身邊伺候的一個小丫鬟，跪地啜泣。

 

「侯爺，我家姨娘一直不讓奴婢說，今日那碗湯，是蘇姨娘逼著她喝下的。」

 

14

 

「混賬！」

 

李缙火冒三丈，一腳將蘇婉昭踹翻在地。

 

這些年因著對蘇婉昭的愧疚，所以自她進府後。

 

他一直寵愛著她，之前從不納妾。

 

蘇婉昭自生下那對龍鳳胎後，身子骨大不如前。

 

至此，男女之事他屢不盡興。

 

他本也不是貪歡之人，可咚果那丫頭讓他嘗到了甜頭。

 

之後，他才去了青樓，又接連往府中納了兩個妾室。

 

蘇婉昭沒少為此事鬧騰，他一開始還會哄著。

 

時間長了，隻剩下厭煩。

 

皇帝年邁，身子骨大不如前，唯一的皇子尚且年幼。

 

他堂堂世襲安平侯，又和老皇帝有些血親關系在，部分兵權在手。

 

若多做一番籌謀，將來或有望「繼承」皇位。

 

多納幾個妾室怎麼了？

 

要是、要是青璇，他的原配結發妻子尚且還活著。

 

縱使他多納幾門妾，多有幾個子嗣，怎會心生妒意？

 

又怎會做出殘害他子嗣一事？

 

當年他欺騙她，說蘇昭婉懷有身孕，要將她迎為側室時。

 

青璇雖傷心，但仍舊同意他將這女人娶進府裡。

 

甚至結親時，府裡都是她身懷六甲之時，一手安排人布置的。

 

【李甘蔗這會兒一定是在後悔當年伙同蘇綠茶，害S了女主啊。】

 

【後悔有個屁用？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啊呸，甘蔗男的深情，誰愛要誰要，抱走我家公主！】

 

【蘇婉昭也有今天，要是李缙知道他曾深愛著的青梅，實則是個朱唇多人嘗的貨色，他會不會拔刀砍了她？】

 

【蘇婉昭嫁入侯府前，她之所以會患症瘕病症，還不是因她私下作風不良？】

 

彈幕上提到的蘇婉昭不守婦道一事，我在入侯府前便已知曉。

 

蘇婉昭的父親之所以會從七品縣令，一躍成為四品官員。

 

靠的不僅是李缙侯府的關系，還有她自身吸引男人的手段！

 

隻是，之前時機未到，我「好心」沒有多嘴。

 

如今麼……

 

15

 

蘇婉昭沒想到李缙會當眾打她。

 

被踹翻在地時，她身心皆痛。

 

「侯爺，妾身真的沒有要害咚果啊，您要相信妾身，妾身是清白的！」

 

「清白麼？侯爺，本宮近日來，得知了點蘇姨娘的往事，不知侯爺可有興趣？」

 

李缙正在氣頭上，隨口道：「什麼事？」

 

風嬤嬤將一個信封交到李缙面前。

 

李缙伸手接過，打開隻一瞬間，臉色瞬間猶如調色盤般變得異常難看。

 

他握緊信紙，低頭看向蘇婉昭，眼神恐怖。

 

話卻是對我說：「公主，是從哪裡憑空搜集的這些東西？意欲何為？」

 

我淺淺揚唇。

 

「侯爺莫惱，此信封是本宮前兩日給侯爺送茶點時。

 

有人從府牆外丟進來的。

 

此事，侯府官家也知。

 

本宮事先看了信中內容，覺得此事事關蘇姨娘的名節。

 

故而沒有立即告知。

 

可眼下，咚果腹中胎兒一事。

 

本宮覺得蘇姨娘此人，品性值得深思。

 

再三思索，還是覺得侯爺有必要知曉。」

 

李缙雙拳緊握，咬牙喚來侯府老管家，隨後將我和其他人遣了出去。

 

當然除了蘇婉昭和床上仍舊昏迷的咚果。

 

我人還沒走多遠，便聽到蘇婉昭的痛哭聲。

 

16

 

蘇婉昭並未被李缙放出休書，趕出侯府。

 

而是被藥啞了，關在侯府一處陰冷偏僻的宅院裡。

 

她的那雙兒女暫交奶娘看管。

 

不過幾日沒見，昔日珠光寶氣的年輕美婦人，像是老了幾歲。

 

「啊，啊，啊啊！」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蘇婉昭口不能言，隻能扯著嗓子朝我嘶吼。

 

我輕笑看著她：「都被人藥壞了嗓子，還這麼急躁。」

 

「啊啊，啊！」

 

（侯爺在哪？我要見侯爺！）

 

「都說了別急啊。

 

知道你為什麼會落到現在的下場麼？」

 

蘇婉昭疑惑地看著我。

 

我臉上笑意加深。

 

「蘇婉昭，我看到你落到如今這般境地，心裡還真是暢快得緊。

 

今日過來『好心』告訴你一聲，你依靠身體和安平侯李缙，一手扶持的蘇氏全族很快就會出事。

 

而你，隻能被關在這裡，從白日守到黑夜，日復一日……

 

若李缙顧念你們曾經的情分，或許他還會心慈手軟。

 

若是……呵呵，李缙能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你覺得，以他狠辣的性子，會留你活到幾時？」

 

【我壓一包辣條，李缙會弄S蘇婉昭。】

 

【嗯，那我壓十根火腿腸，祝願李缙很快玩完。】

 

【附和上面兩位姐妹，渣男賤女鎖S！】

 

17

 

蘇婉昭被關了半個月後。

 

她的父親以殘害平民、受賄之罪名，被罷官職，押入大牢。

 

李缙為此，愁得多了幾根白發。

 

這些時日，他一下早朝，便一直待在書房內不外出。

 

風嬤嬤早已安排了「探子」，守在李缙書房外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蘇家被下獄。

 

李缙與蘇家這些年，那些見不得光的腌臜事。

 

一旦稍不遮掩，很快便會被朝中有心人探知，上報聖上。

 

屆時，李缙的侯爵和兵權，是否還能如以前觸手可握？

 

半年前，老皇帝選擇李缙和東闌國聯姻。

 

一是這些年東闌國日漸強盛，隱有超梁湛國之勢。

 

身為梁湛國的帝王，怎能不驚？

 

皇室凋零，獨子年幼，他不得不多做防備。

 

既不能引起戰亂，又不能讓李缙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兩國聯姻一事，梁湛國眾多朝臣皆明白帝王之意。

 

而唯獨當事人李缙，還意圖謀權篡位。

 

18

 

我將風嬤嬤自侯府打聽來的消息，書寫成信，秘密送至東闌國。

 

深夜一陣風過，窗戶搖擺。

 

床上已然酣睡的衡兒，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我坐在床邊，輕拍他的後背，緩緩吐出一口鬱氣。

 

再過一段時日，我便會帶著衡兒與風嬤嬤等人，一同前往東闌國。

 

梁湛國容不下我們孟家，我又何必久留此地。

 

何況，東闌國內，有我的幼妹和放有父母骨灰的合墓。

 

19

 

又過了一個月。

 

梁湛國皇帝面前，逐漸出現彈劾安平侯的折子。

 

有一品官員在早朝時，公然指出李缙藏有謀權篡位之心，盡數其罪名。

 

李缙大怒，竟揮劍直刺對方要害，那人當場斃命。

 

此舉震驚眾人。

 

老皇帝當即下令將李缙關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我得知此消息時，心頭壓了許久的巨石，緩緩傾斜，有反倒之勢。

 

風嬤嬤剛哄睡衡兒。

 

她對我說：「公主……青璇小姐，九皇子來信，問我們何時動身回去？」

 

筆尖一點墨滴入白紙，暈染開來。

 

我微笑：「再等等，我孟府還未翻案。

 

而且李缙隻是被關進大牢，梁湛皇帝還未對他的罪行，作出判決，我還不能走。」

 

李缙不S，我心怎安？

 

「我們是時候，再加一把火。」

 

20

 

半個多月後。

 

李缙當朝行刺官員一案，有了最新進展。

 

朝中多名官員屢次上書聖上，又有老皇帝兄長老王爺的帶頭推動。

 

李缙最終被判七日後問斬，侯府查抄。

 

侯府除東闌國公主及其陪嫁奴僕，全部送返東闌國。

 

其他人等，女眷充妓，男童貶為庶民，永無考取功名之機。

 

我久等的孟府冤案，也在審查李缙之時，被重新翻案。

 

孟府被冤，真相大白。

 

21

 

李缙處刑那日。

 

天降大雨。

 

我舉著傘，隱在人潮中，看著劊子手刀起刀落。

 

血隨著雨水，暈染四處。

 

李缙至S都不知，自我再次入侯府。

 

他每日所用的燻香裡, 都被摻雜了燃魂香。

 

那是一種會令人脾性難控、容易失智、欲望加深的香料。

 

22

 

當年, 李缙以蘇婉昭懷孕為由, 迎娶蘇婉昭進府的那日。

 

我沒料到我會提前幾日生產。

 

更沒想過, 我會難產, 險些喪命。

 

畢竟我每個月都會請名醫為我診脈, 胎象一切穩妥。

 

嫁入侯府的這幾年，一直調理身子, 身子骨康健，除了有點難孕外。

 

直到我因難產瀕S時, 看到那些奇怪的彈幕。

 

我才知道, 李缙和蘇婉昭, 從沒想過讓我一直活著。

 

李缙原本非老侯爺發妻所出, 他是妾室生的庶子。

 

妾室在老夫人懷有身孕時, 動了歪心思。

 

老侯爺便將那對母子，遣送至一處小縣的莊子裡，任其自生自滅。

 

李缙便是在那個地方, 從小和縣令之女蘇婉昭相識。

 

老夫人生了個嫡子, 可惜那孩子卻在十一歲病逝。

 

老夫人難承喪子之痛，思念尤甚, 沒多久跟著去了。

 

一直到第二年，老侯爺這才差人將李缙和生母帶了回來。

 

我與李缙初相識, 是在他十八歲時。

 

那年我剛行過及笄之禮, 與貼身丫鬟遊湖時, 不慎落水。

 

李缙救了我, 我們因此結了孽緣。

 

我作為孟青璇時, 嫁他前，從未聽他提及過他心中有一個青梅。

 

他自救我落水後，便隔三差五來孟府尋我，給我送各種討巧的玩意。

 

時日一久, 我對他徹底動了芳心。

 

我年滿十六歲時，李缙前來孟府下聘求娶我。

 

我父親本不願我嫁給他, 奈何拗不過我，最終無奈答應……

 

殊不知，一切都不過是令人生悲的虛妄。

 

那些突如其來的彈幕。

 

告訴我，我所生活的世界，不過是一本書中世界。

 

還是一本未有後續的書。

 

我和李缙的結親, 並非他心之所願, 隻是他的權宜之計。

 

他雖是老侯爺唯一的兒子，但不得老侯爺喜歡。

 

而我的身份對那時的他來說, 比起縣令之女蘇婉昭更有助力。

 

李缙要借助我的身份，結識更多權臣, 得到他想得到的權勢地位。

 

這才有了我和孟府的悲劇。

 

23

 

我以為我被算計, 會難產而S。

 

沒想到，我會被醫者風嬤嬤所救。

 

是她將我偷偷帶回東闌, 這些年一直用湯藥給我吊著命。

 

一直到四年前我才蘇醒。

 

隨著我的身子日漸好轉, 蘇嬤嬤給我換了容貌。

 

從此, 我成為了東闌國的十公主。

 

至於真正的十公主，她為逃避和親的命運，與心儀之人私奔未歸。

 

九皇子與十公主一母同胞, 感情甚篤。

 

何況他擁有宏圖霸業的雄心，也是他命風嬤嬤隱姓埋名入侯府。

 

後來將我救走。

 

九皇子幫我尋到母親屍身和飽受折磨的幼妹。

 

他又給了我重來一次的復仇機會。

 

所以我非常甘願扮作他的胞妹，代十公主與侯府和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