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街角的蛋糕店還開著，我選了一個草莓口味的蛋糕。

粉粉嫩嫩，酸酸甜甜。

 

看，我也能滿足自己的願望，我可以自己愛護自己。

 

我趙妍，在十八歲許願，以後我要做自己。

 

媽媽停掉了我的生活費，從那天起再也沒有打給我一分錢。

 

她給我發來信息，說要給我長長教訓。

 

她說劉老板看上我了，隻要我去給劉老板賠罪，退學去跟他結婚，他們就對我像以前一樣好。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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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我哪裡好？

 

從來沒有過的生日，還是勉強讓我餓不S的生活費，還是沒有我房間的家？

 

讓我退學更不可能！

 

從生日那天，我對他們再也不抱有希望。

 

我努力學習，準備過了年去參加高考，徹底擺脫他們。

 

我辭掉兼職，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

 

我手裡攢了不少錢，夠我上學吃飯用了。

 

這都要感謝我的小學的李老師。

 

我的作文每次都被她當範文閱讀，李老師看我文筆好，就建議我給少兒雜志和專欄投稿。

 

竟然真的被採用，收到了稿費。

 

從此我就愛上寫作，這些年從不停歇。

 

我的筆名漸漸有了名氣，稿費也逐漸上漲。

 

現在讓我有不低頭的勇氣。

 

參加高考之前，爸爸破天荒地來找我。

 

他給我帶來許多的禮物，說媽媽很想我，要我回家坐坐。

 

我冷眼看著他，問道：

 

「回去再被你們賣掉嗎？」

 

他的表情頓時控制不住，露出幾分狠辣來。

 

「你吃我的穿我的，要你給家裡做點兒貢獻也是應該的！」

 

哥哥離得老遠衝我喊：

 

「都是因為你，劉老板每天都找我們茬，還把要分割七成的利潤，才答應不舉報我們。」

 

我向我走了幾步，他立刻後退了幾步，跟我拉開距離。

 

「你們要是做正經生意，誰會訛詐你們，都是自找的。」

 

爸爸被我氣得開車走人。

 

8

 

高考結束後，我的成績比我預期的還高出十幾分，我直接選了最遠的大城市。

 

我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家裡，爸爸媽媽才知道我竟然考上了大學。

 

他們欣喜地要給我辦升學宴，把家裡早就不來往的親戚全都請過來，家裡來來往往熱鬧非常。

 

一邊祝賀我考上好大學，一邊羨慕我們家裡的大別墅。

 

「真是有出息啊，你們兒子事業有成，女兒學業又好。」

 

宴席上每一桌都擺放著茅臺，上的菜是整隻的龍蝦鮑魚。

 

真是下大血本了。

 

他從來不吃虧，花出去這麼多錢，應該得到的利益回報會更多。

 

就是不清楚他現在所圖的是什麼。

 

爸爸高興，被親戚們多灌了幾口酒，話也多起來。

 

他一面吹噓自己怎麼帶兒子搞事業，一面說怎麼在教育我上花費心血。

 

他喝得面紅耳赤，嗓門卻越來越洪亮，引得所有來賓都在聽他講話。

 

我實在聽不下去。

 

表姐的孩子在亂跑，她忙得飯都不能安生吃一口。

 

我起身拿著幾個棒棒糖，帶著孩子離席，去院子裡轉一轉。

 

這裡我還是第一次來，一切都是陌生的。

 

小孩子正是人厭狗嫌的年紀，從頂層閣樓跑到地下室。

 

每一層都被他跑了個遍，我也跟著把所有房間看完。

 

「妍妍，快來，你爸爸說大菜要上了，別管這個皮猴子，讓你表姐夫去帶他。」

 

表姐欣喜地招呼我，讓我快坐下。

 

服務員將所有的菜品、酒水和碗筷全部撤下。

 

大家都疑惑，他卻神秘地笑笑。

 

大家都有些遲疑，想吃又不敢第一個下筷子。

 

哥哥起身招呼親戚們。

 

「大家伙兒盡情地吃，這些都是小意思，後面還有大餐等著呢。」

 

賓客吃得正歡，我的位置就在主桌的附近，能清楚地看清爸爸得意忘形的臉，隻覺得陌生。

 

遠房的表哥起身走到他面前，滿眼羨慕地吹捧他。

 

「叔，我從小就崇拜您，給咱們講講你的發財路，讓小輩兒們開開眼。」

 

有人吃著飯，卻支著耳朵聽他的動靜。

 

爸爸咳了一聲，大家都安靜下來，他拿起話筒。

 

「既然侄兒問了，我也不臧著掖著。我邀請大家品嘗的，就是我的致富法寶。」

 

「今天請大家來，就是想讓大家跟著我一起發財，畢竟都是親戚，共同富裕才是我的目標。」

 

接著，他們把後臺請了出來。

 

果然是那個劉猥瑣男。

 

他今天依舊穿得人模狗樣，勞力士的鑽石金表，閃著金錢的光芒。

 

他的口才相當具有煽動性，幾句話就說的大家激動不已。

 

他不經意間顯露一下自己的財力，還把自己在各地的市場給大家看。

 

我的胃早就止不住翻湧，但還是坐在原地，冷靜地看著他們。

 

夜晚，我站在窗臺看著月亮。

 

媽媽推門進來，靜靜地站在我身邊，一句話不說。

 

我也不言語。

 

她等了一會兒看我沒有反應，先是唉聲嘆氣，不久就開始低聲抽泣。

 

我被煩得不行，知道她又要演戲。

 

「劉老板他……」

 

不出意料，又是要和我提這個人。

 

看來硬的在我這行不通，這次改成軟的了。

 

「你也看到他的實力，咱們家還要在他手下討生活……」

 

「你們已經是一條產業鏈了，你們抓，他來賣。我就不信，他敢威脅你們就不合作，他會和錢過不去？就非要把我賣給他不可？」

 

「他可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家，你嫁給他絕對能當闊太太，劉老板說了，隻要你答應結婚，他會讓你來管理市場。」

 

我嗤笑，原來他們圖的是這個。

 

看來分出來七成的利潤給姓劉的，讓爸爸不甘心。

 

但是劉沃又壟斷著大部分市場，他又不能撕破臉散伙，否則銷路都成問題。

 

就想出這個辦法，和他結成親家，把利益捆綁最大化，我這個女兒的幸福哪有他們的利益重要。

 

「你S了這條心吧，我不可能會同意。」

 

媽媽聽到我的回答，瞬間翻臉，不復剛才的哭泣哀愁模樣。

 

她一手叉腰，用鑲著甲片的手指，戳著我的臉。

 

「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今天你來了就別走了！」

 

「好啊，你可以把我嫁給他。」

 

媽媽滿臉欣喜。

 

「真的？」

 

「結婚當天我就捅S姓劉的，再宰了你兒子給我陪葬！」

 

「你……你……不孝女……」

 

她被我這個不孝女氣地摔門走人。

 

爸爸隨即又衝過來，試圖洗腦我無果後，說再也不會給我花一毛錢，讓我考上大學也上不成。

 

真是無聊，每次都是這一套。

 

他也不想想，高中我就沒拿幾個月生活費，不還是挺過來了。

 

有沒有他們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哦，對了。

 

沒有他們的話，我可以不用挨打。

 

當天夜裡我就翻牆離開了。

 

9

 

第二天，劉沃被警方逮捕的新聞就登上了頭條。

 

據報道稱，警方掌握了確鑿證據。

 

劉沃是長期隱藏在違法捕獵、買賣野生動物的犯罪頭目。

 

連同著其他犯罪人員，被一並抓獲。

 

並且在市場地下庫中，解救出來數以千計的野生動物。

 

我關掉新聞，給媽媽的手機打去電話，直到自然掛斷，也沒有人接。

 

這次，我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開庭時，我去當了證人，指認他們犯罪的事實。

 

當他們看到警方展示的證據視頻時，哥哥當庭對我破口大罵。

 

「都是你舉報的我們，我就知道你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看出來這個視頻拍攝的位置，就是我在宴會上坐的地方。

 

是的，這是我錄下來的證據。

 

不止這一次，從他們第一次擺攤開始我就在舉報。

 

可惜我的證據不足，這一天來得不夠早。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們第一天就可以被抓起來。

 

看著他們暴跳如雷的樣子，真是痛快。

 

劉沃為了脫罪，極力撇清關系。

 

爸爸卻供出一個賬本，上面有著劉沃分贓的詳細記錄。

 

說狩獵、關押、屠宰、銷售一條龍，都是劉沃做的，分贓也是劉沃拿大頭。

 

他自己認識劉沃之前，隻敢打打野豬。

 

都是劉沃做的，和自己沒有關系，恨不得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但是證據確鑿，他想耍賴也不成。

 

最終劉沃數罪並罰，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因為爸爸把罪攬在自己身上，哥哥被判了五年，爸爸十一年。

 

出了法庭，天氣大好，陽光有一些刺眼。

 

我回到租住的房子裡，拉上窗簾，一覺睡到第二天自然醒。

 

真好，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

 

大學的專業，我選擇的是野生動植物的保護與利用。

 

也許是愧疚，也可能是虧欠。

 

我能想到的就是要保護更多的野生動物，讓它們在林間自由奔跑。

 

這也是我唯一能盡到的一份心意。

 

10

 

五年的時間，哥哥從牢裡刑滿釋放。

 

聽說他到處在找我。

 

而我早就申請了國外的博士學位。

 

飛到了異國他鄉的森林中，去觀察爬蟲的生活習性。

 

在非洲大草原上，觀察動物大遷徙。

 

我想我永遠不用再回到，那個充滿動物血腥的地方。

 

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是因為哥哥上了社會新聞。

 

據說他和欺負過我的，老三為首的那群混混鬼混在一起，準備再重操舊業大幹一場，重現往日的輝煌。

 

他們第一站，選擇的是內蒙古大草原。

 

還沒開始，就因為嘴饞吃掉一隻土撥鼠，感染了鼠疫。

 

雖然被救得及時，僥幸撿回一條小命。

 

但是身體徹底垮了，出門還要坐輪椅。

 

這群人應該再也沒力氣去禍害小動物了。

 

午後陽光正好。

 

前些天救助的玄鳳鸚鵡，正用它帶著腮紅的小腦袋，探頭探腦地看我。

 

我攤開手掌給它幾顆葵花籽，它落在我的手臂上。

 

歪著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珠向我問候。

 

「早上好！」

 

「下午好，小玄鳳。」

 

得快點兒幫它找到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