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認錯，收回目光。

之後，蘇婉月有幾次三番想盡方法見他，卻都被我擋住，漸漸罷休。

 

我像真的師尊教徒弟一樣，給墨止淵調理飲食，改善體質；去斷念崖底為他尋出寒鐵劍做法器，帶他遊歷五湖四海提升靈力；教他一本一本的劍招，不懂的地方手把手傳授。

 

他天賦異稟，進步飛速。

 

一年後，他看我的眼神沒了當初的厭惡和憎恨，言聽計從，甚至與我交心。

 

「師尊，你對我真好……」

 

「我自幼被父母賣到貴人家做奴，因不願成為通房而逃出去，流浪街頭。後輕信旁人，被倒賣到奴隸市遭受可怕折磨……」

 

不知情的人看到，真以為師慈徒孝。

 

我背對著他負手而立，說：「等到你生辰，來後山，本尊送你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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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地點頭，眼睛亮亮的像條小狗。

 

終於，生辰到來。

 

5

 

我已經將禮物備好。

 

可墨止淵沒凝出金丹，他靈力虧空，渡劫失敗。

 

我問為什麼。

 

他卻搖搖晃晃地跪在我面前，撥開衣服，指著胸口當初被我劃開的那道疤。

 

笑問：「這一年，師尊竭盡全力助我修煉成金丹，其實隻是想要一個更有價值的爐鼎，是不是？」

 

我垂眸看他一副狼狽模樣，不語。

 

他嗆笑起來，笑出眼淚：「我竟然信了你是真的對我好，把一切都賭上……」

 

「好啊，既然想要就拿去吧——拿去吧！」

 

用盡最後一絲力，把衣服震碎，將自己呈給我。

 

我眸光微顫。

 

「嘭！」

 

就在此時，門被破開。

 

萬菱說：「掌門，墨止淵在此！」

 

掌門氣得胡子發抖：「大膽孽徒，盜取了火焰門至寶，竟然又引誘自己師尊……罰你交出至寶、入斷念崖思過一載！」

 

眾人都罵聲降在墨止淵身上。

 

他被拉下去時，卻拼命來抓我的手，像是溺水時抓住浮萍，眼神悲傷。

 

那情景令我恍惚，仿佛看到十多年前師兄墮入魔窟時……

 

「誰也不能帶走他。」

 

我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護著他。

 

「本尊不信他偷盜！」

 

掌門大喝：「墨止淵，你自己認錯，本掌門不會牽連你師尊！」

 

我喚出雷劍，卻沒想到少年先松開了我的手，一怔。

 

他被衝上來的戒肅弟子扣押。

 

看了我最後一眼，竟然帶著笑：「弟子甘願受罰，不累及師尊。」

 

眾人離開。

 

我感受到手心傳來源源不斷的力量，翻開掌心，看到一道金印融進身體。

 

竟然是火焰門至寶固神印！

 

墨止淵連金丹都未煉成，偷八轉金丹期突破修為用的固神印幹什麼？

 

忽然，想起他方才質問的話——

 

「師尊想要一個有價值的爐鼎，是不是？」

 

他怎麼會知道我要拿他做爐鼎？

 

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霎時間，感到一切失去掌控。

 

我衝出去，卻被結界擋住，不可置信。憤怒地召喚靈劍砍過去，結界卻紋絲不動。

 

這時，蘇婉月出現在面前。

 

「師叔，不要白費力氣了。」

 

「父親得知你畜養弟子做爐鼎，特意用了縛靈網關押你，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她走近我，隻隔著一層屏障，語氣輕飄飄，好似無辜的小白花：「惡毒反派就乖乖走劇情就好了，沒有光環還想著逆天改命？做不到哦～」

 

我咬緊牙：「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卻笑了。

 

「裝什麼？你不是也能看到這本書所有劇情嗎？」

 

6

 

原來她能看到整個世界的結局。

 

難怪一年前她闖進我房時，問墨止淵我有沒有傷害他。

 

見我不答，蘇婉月扔下一句話便離開。

 

「師叔，放手吧，阿淵與我才是一對。」

 

「這世上那麼多人自願獻身給你做爐鼎，你何必抓著他不放呢？」

 

【妹寶月月真是善良，給反派提什麼建議呀？反派就是個偏執狂，喜歡強取豪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會懂這個道理的！】

 

【淨浪費時間在得不到的人身上，所以才成不了劍聖，落得悽慘下場。】

 

六個月後，我出了縛靈網。

 

掌門告知我，墨止淵因偷盜被逐出師門。

 

我知道蘇婉月與他一同離開，卻漠不關心。

 

轉身下了山。

 

彈幕有一點說得沒錯，我執拗於墨止淵就是浪費時間，根本不值。

 

雖然他勾起了我徵服欲，但爐鼎誰都可以做，不是非他不可。

 

不久，我張貼告示。

 

「懸賞……金丹以上修士，做爐鼎？」

 

「瘋了嗎，這是誰發的？天啊，竟然是無情劍練到八轉金丹的凌霜真人！」

 

「真令人不齒！」

 

人人唾罵我的行徑，我毫不在意。

 

瓶頸期三年，逼不得已這樣做。

 

等成了劍聖，世人就隻會看到我的力量而忘記這些骯髒。

 

鏡花樓，房門被風吹開。

 

潮湿的水意滲透地板，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我抿茶，淡淡瞥向水色長衣的儒雅斯文男人。被劈去半身鱗片，今日竟然還敢來。

 

警告他：「踏進來，便是要做爐鼎。」

 

他搖頭：「我是來勸你的。」

 

我揮手將他關在房門外。

 

「不必。」

 

他化成水，通過地板門縫滲進來，再凝出實體。

 

笑意收斂，露出擔憂：「若紫竹還在……見你為了練成無情劍墮落至此，一定也會制止。」

 

我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抬眼緊緊盯著他：「不要再提他！」

 

他擋住倏然刺過去的雷劍，「錚」一聲氣流湧動。

 

半晌，嘆了口氣：「我幫你便是了。」

 

走到我身前，褪去外衫，卸了周身的防御水遁，任我肆意。

 

多年宿敵竟有一日送上門給我做爐鼎，我冷笑。

 

發狠地咬住他側頸。

 

「嘶……」青玄發出吃痛的吸氣聲，「你現在這樣，怕會走火入魔。」

 

「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夠我用多久。」

 

他忽然笑起來，握住我的腰：「你挑的那赝品才金丹修為，又夠你用多久？」

 

「嘭！」

 

一聲巨響，結界竟然被劈開。

 

我將青玄推到一邊，皺眉罵道：「誰敢打擾本尊的好事！」

 

憤怒推開門，卻看到一雙隱忍泛紅的眼。

 

眼下淚痣熟悉。

 

「師尊，有我一個還不夠嗎？」

 

7

 

「墨止淵，你來做什麼？」

 

我抬手要關上門，卻感受到強大洶湧的靈力阻礙，大驚。

 

「你的修為……這是八轉金丹！」

 

饒是天才如師兄，也用了整整六年才練成七轉金丹……

 

他怎麼可能忽然變得如此強悍？

 

難道這便是男主光環？

 

墨止淵親眼看著我跟別人糾纏在一起，心髒如刀絞，嫉妒怨恨，抓著我的手腕逼問我：「為什麼要選別人？」

 

一陣寒氣忽然襲來。

 

當我意識到因輕敵而中了迷霧時，已經失去意識。

 

醒來時，我竟在寢宮冰床上。

 

手腕被捆仙索捆著。

 

眼前彈幕密密麻麻。

 

【我嘞個乖乖，男主囚禁了反派，馬上就要開S了吧？】

 

【茫然啊，我們的視角跟著反派，不知道這段時間男主做了什麼……】

 

【原文這時候男主正跟妹寶一起闖蕩江湖，怎麼可能忽然成了強勢大佬？揠苗助長也沒這麼快！怕不是歪門邪道？】

 

我臉色變得陰沉，想要掙脫手腕和腳腕的鎖鏈。感受到靈力無法運轉，憤怒不已。

 

「哗啦啦——」

 

鎖鏈聲響。

 

我一怔，抬眼，見那白衣黑眸的少年站在陰影中。

 

他控制著鎖鏈，歪頭問：「師尊，當年你便是在這裡逼我成為爐鼎，對麼？」

 

我知道他要S我，不懼反笑：

 

「墨止淵，你走歪門邪道，必遭反噬。」

 

「哪怕今日你能憑這捆仙鎖與我相鬥、拼盡全力S了我，你自己也活不成！」

 

他步步逼近，我戒備警惕。

 

下一刻，瞳孔一震。

 

眼睛睜大，因唇上貼了一個柔軟的觸覺：「唔……」

 

【啊啊啊啊！我老天爺，男主在幹什麼！你應該一劍刺穿她丹田啊！】

 

【完了，這個世界男主瘋了。】

 

【他都走歪門邪道變強了，怎麼還上趕著給反派做爐鼎啊啊啊？】

 

彈幕潮水般湧來。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墨止淵……你瘋了？」

 

少年攬著我腰身，再次吞沒了我的呼吸。

 

「師尊，我沒瘋，很清醒。」

 

「你感受不到嗎？」

 

身體下意識一僵。

 

「答應過選了我，就該從一而終。」

 

我從未被如此控制，感到奇恥大辱：「我什麼時候說過……唔！」

 

思緒空白，腦海忽然閃過那個畫面——

 

「若不是本尊，誰會選你？」

 

「姜嫵，你這樣對我，會後悔的……」

 

原來一開始他就不是在恨我。

 

我忍無可忍，抬手給他一巴掌。

 

「啪！」

 

墨止淵被打，發絲凌亂，聲音很低，像是在哭泣：「師尊不是要徒兒做爐鼎嗎……難道現在不要我了？」

 

垂眸，眼尾染上可憐的紅意。

 

淚痣妖冶。

 

「師尊，徒兒比那隻蛟妖……更會服侍你。你要元陽……多少，盡管拿去。」

 

他裝得委屈。

 

可長睫下，漆黑眸子裡卻滿是令人顫慄的貪婪佔有欲，好似蟄伏暗處的垂涎的狼。

 

8

 

彈幕徹底失控。

 

【啊啊啊，屏幕上全是馬賽克，渴了我了，好澀啊……明明是反派和男主啊，竟然如此好吃！我大吃特吃！】

 

【墨止淵，你小子不但愛上拿你當爐鼎的反派，竟然還敢來欺師滅祖三件套，瘋了嗎？】

 

【磕什麼都會是我營養均衡。】

 

【腦子磕壞了，嘿嘿……】

 

【男主線崩了，那女主呢？女主不該跟在男主身後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嗎？怎麼不見人影？】

 

一月後。

 

我終於突破九轉金丹，成為無情劍道萬劍之首。

 

這段日子，墨止淵逐漸虛弱，卻裝出一副毫無感覺的模樣。他清楚爐鼎折耗靈力，卻心甘情願地獻身……

 

我壓下心口泛起的淺淺痛意。

 

睜開眼時，隻有無情劍道大成的一片清冷。

 

就在這時，「嘭」一聲。

 

少年倒在地上，手中端的茶水也灑了一地。

 

「墨止淵！」

 

我衝上去，發現他渾身冰冷。

 

把他抱到藥靈長老那處診治，卻不料對方一摸他的脈搏便大駭失色：

 

「他這症狀……是動用了禁忌邪術！要想活命，需要萬仞山的千年冰魄草。」

 

我怕耽誤他的生命，即刻御劍飛去萬仞山。

 

歷經千難萬險，傷痕累累，終於採到了冰魄草。

 

懸崖峭壁上，我抓住那株千年冰魄草，露出笑容。

 

就在這時，消寂已久的彈幕再次出現：

 

【反派，你被騙了，求求你快去救男主啊，他要被掌門折磨到絕命了！求你了！】

 

我臉上驟然失去血色，腳下一滑。

 

失重籠罩。

 

我想用靈力控制，不繼續下墜。卻感到胸口一陣劇烈絞痛，使不出力氣。

 

9

 

靈劍峰祭臺。

 

四位長老高坐，審判臺下的少年。

 

墨止淵被捆綁著跪在地上，高聲吶喊無人聽，磕頭求饒無人恕。

 

精疲力竭。

 

靈力耗盡，加上長時間的折磨，令他神志不清。

 

蘇婉月譏诮：「姜嫵她早就棄你而去，你就承受代價吧！」

 

他抬起頭，一字一句帶著恨意：「……把渾天劍訣給我。」

 

她佯裝關懷：「你靠著渾天劍訣修煉邪術，這種害你的東西我怎能再讓你使用？」

 

掌門引出除邪劍，聚集滅丹靈氣：

 

「墨止淵，你引誘師尊、偷盜火焰門至寶，如今又修煉邪魔外道。本掌門要替天行道除掉你這個禍害！」

 

金光長劍驟然逼來。

 

墨止淵瞳孔收縮。

 

千鈞一發之際，他放下最在意的尊嚴，顫著聲音攥著蘇婉月衣角，跪地哀求：

 

「求你給我……你知道我沒了劍訣撐不下去！我會S的……」

 

「那便S好了。」

 

「誰讓你把本該給我的愛給了姜嫵，明明我才是女主！」

 

蘇婉月狠狠一腳踢開他。

 

「求求你！婉月，你不是說要我陪你遊歷山川嗎……求你救救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少年身上的血色鎖鏈無法掙脫，目眦欲裂。身體發抖，臉色煞白。

 

紅著眼苦苦哀求，卑微如塵埃。

 

「遊歷山川？好可笑，別裝了，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我跟在你身後做舔狗，隻因為你是男主，有能拿到渾天劍決的氣運和光環罷了。」

 

「如今劍訣已經得手，我還要你這個廢物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