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被他擋了個嚴嚴實實的門口,無奈地仰頭看向他,正要開口,他自顧自又說了起來。
「你喜歡他,不喜歡我,是因為我老了嗎?」
我:「……不是。」
「真的嗎?」
「真的,你一點都不老。」
「真的嗎?」
他抬頭望著我,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希冀。
我認真點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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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覺得許知州老。
雖然二十九歲的他和二十二歲的他變化很大,但那不是單純的一個『老』字能形容的。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很青澀純真,二十九歲的許知州成熟溫柔。
在許知州期待的眼神中,我低頭看了眼時間。
「可以讓一下嗎?我要出門了。」
許知州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聲音失落。
「你在哄我。」
但他還是微微側開身體,讓出了道路。
我從他身邊經過,出門前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那失落的模樣深深印在了我的心裡。
因為多看了他這一眼,導致我和二十二歲的許知州約會的時候頻頻走神,被提醒了好幾次。
我心有愧疚,道歉之後決心再也不走神了。
結果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疑似二十九歲許知州的身影,追著看了許久也沒確定下來到底是不是他。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個微信,一回頭就對上二十二歲許知州漆黑的眼眸。
我嚇了一跳,一瞬間想到了早上被二十九歲的許知州盯著看的時候。
這個幽怨、傷心的眼神,真像啊……
回過神來我笑了。
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當然會像了。
「安文,你喜歡我嗎?」
我一愣,抬頭對上了許知州認真的表情。
「我當然喜歡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他不再說話。
我連連解釋我隻是昨晚沒有休息好,不是故意的走神。
他說沒什麼,但約會草草結束了。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15
我懊惱地往回走。
路上一直在想和兩個許知州相處的事,直到快到家了才察覺到有些不對。
我好像被人跟蹤了。
害怕的情緒一閃而過,接著就是氣憤。
我就說之前沒感覺錯,許知州確實又在跟蹤我!
可惡!
我左看右看,想把許知州揪出來。
但這裡是大馬路,要做到這一點顯然不太容易。
但沒關系,他總是要回家的,我在家裡堵著他就是了。
我匆匆趕回家,家裡空無一人。
我一怔,竟有些不習慣。
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我那麼喜歡獨處的一個人,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習慣了家裡有別人的存在。
回過神來後,我拿出手機,給二十九歲的許知州發去消息。
【我:你帶安安去哪了?】
我盯了屏幕十幾秒,刷新了三次。
沒有回復。
之前他都是秒回的。
我的心情沒由來的煩躁起來。
我在客廳裡踱來踱去,想著他們可能去做什麼了。
走到一半,我忽的停住。
他們不會是回到七年後了吧?
這想法衝淡了我的不滿,我還沒和他們好好道別呢……
顧不得之前的氣憤,我立刻給二十九歲的許知州打去電話。
電話遲遲沒有接通,但我隱約聽見了熟悉的手機鈴聲。
我循聲找去,來到了大門前。
聲音像是從樓道裡傳來的。
我驀的松了口氣。
太好了,他們還沒離開。
我打開大門,走出去找人。
沒了大門的阻隔,手機鈴聲大了許多,但也多了一些其他的聲音。
凌亂的腳步聲、粗重的呼吸聲、打架的悶哼聲……
在電話自動掛斷、手機鈴聲消失後,這些聲音越發明顯。
怎麼回事?
有壞人?
我下樓尋找的腳步慢了下來,警惕地開口。
「許知州,你在下面嗎?」
幾乎同時,樓道裡傳來兩道回應。
「我在!」
「我在!」
我沉默了,樓下的打鬥聲也沉默了。
我懷著沉重的心情緩步下樓,看到了兩個穿著不同、身形一樣的帶著口罩的男人正劍拔弩張地面對面站著。
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16
片刻後,客廳裡,我和兩個許知州相對而坐。
「咳咳,我解釋一下。」
「這位是來自七年後的許知州,這位是現在的許知州,你們認識一下。」
兩個許知州對視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轍的嫌棄,而後再度齊齊看向我。
我平時便很少與許知州對視,感覺壓力很大,像是會被看穿一樣,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
現在被兩個許知州這麼盯著,壓力倍增,壓的我幾乎抬不起頭來。
但我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解決這個問題。
「咳咳,別這樣,我們是要解決問題……」
兩個許知州再度對視一眼,周身的氣勢緩和了一些,但還是一副相看兩相厭的模樣。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冷著臉開口。
「怎麼解決?」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含笑望著我。
他們都在等著我的回答。
可我哪裡知道該怎麼解決?
讓他們握手言和?
就算他們照做了,那也隻會是面和心不和。
所以,要怎麼辦呢?
我思緒發散,忽的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安安呢?」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不笑了,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在小區外的幼兒園,這個時候該放學了。」
「那你快去接安安回來吧。」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不甚情願的起身,視線在我與二十二歲的許知州之間來回,一副很不放心我和二十二歲的許知州獨處的模樣。
我無奈道:「去接安安回來要不了多長時間,而且,他不是別人,他是過去的你啊!」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撇了撇嘴,瞪了二十二歲的許知州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出門了。
房子裡隻剩下我和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兩人。
17
我和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對視一陣,最後雙雙低下頭。
我看著他被打傷紅腫的側臉,起身去取了家裡的雲南白藥來,在他身邊坐下,幫他上藥。
他不說話,乖乖任我擺布。
良久,我道:「抱歉。」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看向我,道:「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抱歉,需要抱歉的另有其人。」
他意有所指。
我:……該說不愧是一個人嗎?
年長的吃年幼的醋,年幼的也吃年長的醋。
我是真的很無奈。
大抵是看出我的無奈,他的口吻放松下來。
「你不用發愁,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我:……並不是很相信。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斂下眉眼,偏過頭去給我展示脖頸上的另一處擦傷。
「這裡也要上藥。」
「好。」
我靠近了些給許知州上藥,為了不沾到衣服上揪起他的衣領, 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他乖乖任我動手, 一動不動, 隻是紅了耳尖。
我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一點,也紅了臉。
曖昧的氣氛在客廳中蔓延開來。
在這時候, 大門咔噠一聲開了,抱著安安進門來的二十九歲的許知州憤怒地望著我們。
「我就知道!」
18
我尷尬地坐直身體。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無所謂的理了理衣領,略帶好奇地看向二十九歲許知州懷裡的奶團子。
奶團子也同樣好奇地望著二十二歲的許知州。
「爸爸?」
出乎我的意料,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對奶團子接受良好。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將奶團子放了下來。
奶團子邁著小短腿跑到二十二歲的許知州面前, 對著他的臉左看右看, 而後開心地張開了雙手。
「爸爸, 抱!」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抱起奶團子, 驚訝又新奇地打量著他,眼中逐漸湧現出父愛的光輝。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則靠著我坐了下來,開始解襯衣扣子。
我大驚, 連忙壓低聲音。
「你這是要做什麼?」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壓低的聲音裡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上藥, 我也受傷了。」
我一愣。
他臉上沒有傷, 原來傷在身上嗎?
他脫完衣服, 胸口和肋下確實有兩處輕微擦傷。
但是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別的吸引了……
他身材真挺不錯的哈……
「老婆?」
我一抬頭, 對上二十九歲的許知州溫柔又得意的眼神。
而後後知後覺地回頭, 對上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吃醋不滿的眼神。
我:……又來。
19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和二十九歲的許知州達成一致。
他們都搬進來和我同住, 誰也不能多佔用我的時間,一切都要公平公正。
我:有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想法?
算了,不重要,搬進來就搬進來吧,反正都在客廳打地鋪。
於是,我就這樣開啟了和兩個許知州同居的日子。
20
同居日常, 除了少部分時候雞飛狗跳, 大多數時候相安無事。
一段時間的磨合下來, 兩人慢慢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不再針鋒相對,明裡暗裡競爭, 隻當彼此不存在。
倒也勉強稱得上是一段值得懷念的溫馨時光。
21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和奶團子是在某一天忽然消失的。
就像他們忽然出現一樣。
那天輪到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去幼兒園接安安回家, 但是他沒接到, 幼兒園說從來沒有過一個叫安安的孩子。
他匆忙趕回家,看到了一個人對著空蕩蕩客廳發呆的我。
二十九歲的許知州讓我買菜,說晚上要做大餐。
但等我買菜回來,家裡空無一人。
甚至他們存在的痕跡都消失了。
我的心空空的。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緊緊抱住了我。
「沒關系,他們隻是回家了。」
他安慰我說。
我知道,可心裡仍舊有些不是滋味,隻是用力回抱住二十二歲的他。
22
二十二歲的許知州沒有搬走, 而是繼續留下來陪著我。
我們本就互相喜歡, 又一起經歷了這種奇幻的事情, 感情更加穩固。
三年後, 我們結了婚。
四年後, 我懷孕生下一個男孩, 取名安安, 許安安。
23
七年後的某一天。
我和許知州因為瑣事吵了一架, 許知州抱著安安賭氣離家。
我在家氣了一整天。
傍晚時分,許知州抱著安安傷感地回家。
我心軟,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安安撲到我懷裡, 十分激動。
「媽媽,我們見到過去的爸爸和媽媽了!」
恍惚中,我想起了七年前遇到許知州和安安的那個夏天。
原來是這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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