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改掉白日做夢的習慣？
「皇上還健在呢，如今都沒有太子，你還指望你的兒子做下一任的太子？」
她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我。
「裴念懿！我不會放過你的！」
今日，聶靈兒是主角，大家紛紛跟她道賀。
看得出，七皇子的確很愛她，給了她無盡的寵愛，即便是生過一個孩子了，氣色竟然還比之前好上許多。
裴念懿隻能陰冷著臉坐在旁邊，抱著自己的孩子，活活把自己給氣笑了。
看著人群裡，那個滿眼恨意，嘴角卻忍不住抽搐著上揚的女人，我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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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裴朝雲提著刀衝進家裡，命令禁軍血洗全家的時候，也始終帶著笑容。
後位這兩個字，已經佔據了她大腦的每一個位置。
她距離徹底瘋狂，已經不久了。
後來，我聽說她還來找過哥哥。
可惜，我們和這個哥哥同父異母，他是我爹去世的原配所生的兒子。
我娘心慈，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撫養，我自然也是把他當成親哥哥的。
也不知道裴朝雲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從小就對這個哥哥陰陽怪氣處處針對。
所以，即便她哭著求哥哥，哥哥始終沒有出手幫過她，甚至還嘲諷了幾句。
「我聽說，這不是你自己的選的路嗎？你不是說，永遠不會後悔？
「既然是自己選的，哪怕是淚流幹血滴盡，也得走下去。」
12
裴朝雲如今是無父無兄無夫，在七皇子府，已然和其他的侍妾沒有什麼區別。
聶靈兒受寵，她的孩子自然也受寵。
裴朝雲的孩子，似乎除了是皇家血脈日後能為皇家開枝散葉以外，再也沒有了作用。
我想，這些天，在七皇子府，她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從前的聶靈兒沒有自己的孩子，看著其他側妃侍妾一個個瓜熟蒂落，她尚且能不予理會。
可是現在，自己有了孩子，府裡的每一個孩子都有可能成為自己兒子的競爭對手。
尤其是裴朝雲。
她可是府裡側妃當中，家世最高的一個。
盡管我家不認她了，但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
為了盡早消滅這個競爭對手，聶靈兒也沒少找裴朝雲的麻煩。
自打這裴朝雲入府之後，她也自認身份和其他人不同，對著其他侍妾頤指氣使，儼然一副皇子妃氣勢，其他侍妾早就對她積怨已深，也時不時落井下石。
七皇子不愛裴朝雲，對這種事情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聽說，聶靈兒隨便找了個錯處，將裴朝雲的十指指甲拔掉，七皇子都置之不理。
畢竟，他還沉浸在心愛的人給自己生了兒子的喜悅之中。
裴朝雲兒子滿月的時候，聶靈兒更是撺掇著七皇子將那孩子搶了過來，自己親自撫養。
裴朝雲最後的希望，也被奪走了。
這幾個月，裴朝雲想必是十分痛苦的。
但我可就不一樣了。
爹娘培養我和裴朝雲的時候，請的都是自幼伺候在皇後太後旁邊的宮人嬤嬤悉心教導。
我聽進去了她們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學會了規矩禮儀，但裴朝雲聽進去的是宮裡的榮華富貴，一人之下的權力。
我學的那些，足夠讓我在宮裡遊刃有餘。
雖然我和太後皇後都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她們也願意讓我時常陪著，我也多了許多能夠和皇帝接觸的機會。
朝堂上不少大臣請旨，讓皇上早早立下儲君，人選挑來挑去，也就四皇子和七皇子兩位。
四皇子是雖不是嫡子，但是長子，原本應該有更多的支持者，可七皇子這些年拉幫結派，朝上大臣一半都支持他。
皇帝並沒表態，日日愁眉不展。
一直到那天，我去御書房看望他，帶了宮外的老師傅為他按摩疏解疲憊。
他卻突然睜開眼睛，問我如何看待此事。
我早知道，這樣的問題，遲早有一天他會問我的。
自從我哥哥回來之後，皇帝加封後上交了兵權，我家依舊是沒有兵權。
但我祖父已經是三朝老臣，朝中無數人都和我家有或遠或近的關系，我家若是公開站隊，也能為那位皇子增添不少助力。
我自然是不希望七皇子登基的。
但此刻，我能做出的回答隻有一種。
「父皇，這不是我應該操心的事情，我們全府上下都盼望著皇上聖體康健。
「邊疆戰事已平，多年徵戰，如今四海升平，全國百姓都盼望著皇上和咱們一起共享盛世。
「父皇仁心聖明，有如此國君，是我江國之幸！」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所以，你以為朕應該立四皇子為儲君？江國的百姓厭恨了徵戰，不需要七皇子這樣好戰的皇帝？」
的確，我是在隱晦地提醒皇帝，四皇子仁德，能夠給因為連年徵戰而疲憊的百姓們一片安樂。
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父皇，仁德也好，驍勇也罷，最重要的，還是這位皇子的品性。
「諸位先帝打下這片江山，肯定也不希望父皇所託非人。」
皇帝微微一笑。
「朕知道了。」
13
次日，皇帝便叫上四皇子陪著自己去祭祖，卻沒叫七皇子。
群臣沸騰。
誰不知道，歷代皇帝在立儲君之前，都會帶著儲君去祭祖？
就在文武大臣們準備恭賀四皇子時，皇帝卻早早退了朝，對立儲的事情隻字不提。
滿朝文武們都迷茫了。
更迷茫的人，是七皇子。
他不明白，自己父皇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管皇帝是什麼意思，即便現在沒有立四皇子為儲君，他的機會也很渺茫了。
兩天後，七皇子紅著眼睛帶著人逼宮。
聶靈兒的母國沛國也起兵造反。
皇宮被團團圍住，皇帝似乎已經抽不開手料理沛國，江國已經連丟七座城池。
七皇子培養的一眾S士在皇宮外攻了一天一夜，終於破開宮門。
他站在金鑾殿外面。
「父皇！兒臣也是逼不得已才起兵造反，兒臣並不想傷著父皇！
「隻是四哥懦弱昏庸，實在不堪為儲君，請父皇三思！」
裡面沒有回答。
他帶著兵進入金鑾殿，卻被大內侍衛一刀抵住了喉嚨。
14
這一切，都隻是皇帝對他的一場試探。
我後來才知道，那一日那個刺S皇帝的女人，就是沛國國君送過來的S手。
即便她也是S士，但江國地大物博，什麼手段沒見過。
成功阻止了女人自S之後，用盡了酷刑，終於撬開了她的嘴。
得知女人是沛國派來的人，皇帝很難不懷疑自己這個兒子。
畢竟，他的妃子可是沛國的公主。
雖然，這件事情並沒有被皇帝挑明，但他也決不能容忍一個想要S了自己的兒子。
隻是他不知道，要S掉自己的，到底是沛國，還是自己的兒子。
現在，情況很明朗了。
沛國和七皇子，都要S掉自己。
皇帝早就已經帶著禁軍精銳部隊出了宮，從七皇子攻入皇宮的那一刻開始，皇帝的人已經在外面S瘋了。
現在，就是瓮中捉鱉。
七皇子被生擒，早就奉旨去邊關的哥哥，也成功以七座城池為誘餌，降低了沛國的警惕，一擊打到了他們國都。
兩個月後，七皇子被送上了刑場，沛國的國君也被我哥抓回了國。
七皇子和聶靈兒被處以五馬分屍之刑，沛國國君被斬首示眾，至於七皇子的生母也被廢黜為庶人，逐出了京都。
七皇子的那些孩子，都被其他皇子給收養起來了。
15
「我為什麼不能進來？這裡是我家！我是裴家的小姐！
「爹娘！是我啊！」
清晨的我家門口，一個衣著褴褸滿臉汙垢的女人帶著渾身的血趴在地上。
出門，仔細看著她的臉，我和爹娘都驚訝了。
一別數日，當日帶著嫁妝風風光光出嫁的裴朝雲，竟然如街上的乞丐一樣。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我低頭看著她，餘光卻瞥見了爹娘眼裡的心疼。
裴朝雲嘿嘿地笑著：「我能來做什麼！這裡是我家啊！
「爹娘，女兒馬上就要做皇後了，你們隻要給我一個地方住，我變成了皇後，以後會報答你們的！」
爹娘眼裡的心疼不見了。
他們無奈又痛心。
「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即便是到了今天，你還是不肯悔過嗎？
「你的皇後夢早就破碎了！」
她嘴角一勾，十分高傲地揚起自己的頭顱，露出脖子上的掐痕和胸前的無數刀疤。
「七皇子S了，還有四皇子呢！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勾引四皇子的，隻要我進了後宮，我會想辦法成為皇後的！
「爹娘，女兒的出生，就是為了當皇後的！」
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她整個頭都被扇歪了。
不知道祖父是怎麼過來的，他面無表情說了一個滾，然後吩咐家丁將她趕走。
「不許她再出現在這附近！
「你們誰也不準接濟！
「如果這個關頭上，你們接濟這賤人，我們苦苦經營的名聲就會毀於一旦，是個蠢貨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去招惹七皇子的人。
「你們，可別做傻事！」
爹娘看著被家丁棒打追趕的裴朝雲，也咬了咬牙。
「我們知道了。」
16
裴朝雲精神很不正常，她沒有飯吃，就在街上討飯。
一開始，人們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誰認出了她是那位自甘墮落的七皇子側妃，她便成為了人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和鬱悶時的發泄對象。
那天，我看見她在街上被幾個男乞丐掌嘴。
「你們這些官眷小姐，平日裡拽得二五八萬，如今，還不是跟我們一起要飯？」
「老子以前還跟你要過飯呢，你當時是怎麼說來著？你說讓老子給你學狗叫！老子當時真學了！你也得給我學一個！」
過後的幾日，她不見了。
那幾個乞丐也不見了。
京兆尹府有人報案，在京郊的小河上，漂浮著幾具屍體，S人兇手是誰卻一直沒有眉目。
看著他們被瘋狂刺穿的胸膛，我想起了，上一世，裴朝雲也是這樣，一下一下將長劍刺入我的胸膛。
我早就已經告訴過祖父，將府裡的侍衛加了三倍，日夜巡守。
那天皇後娘娘壽誕，我們全家都要進宮去赴宴，便撤去了大半的侍衛。
到了門口，祖父卻突然頭昏腦漲，隻能告假回府。
那些侍衛都已經回家了，堅守了這麼些時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早就找不到人影。
半夜裡，我們都歇下了。
我睜著眼睛，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多時，我的窗戶被人輕輕給推開了。
一道黑影從窗戶上跳了下來。
就在她的長劍抵住我的喉嚨時，我房裡埋伏好的侍衛們衝了出來，將她抓住。
整個府邸瞬間燈火通明。
爹娘過來的時候，侍衛剛掀開她的面罩。
盯著裴朝雲的臉，看著她詭異的笑容, 最終，爹娘的視線停在了她的長劍上。
「你竟然真的這麼狠毒！她是你的親姐姐！你竟然要她的命！
「剛才，你還在我們房中放了迷煙！解決了你姐姐之後, 你是不是還要來S了我們！」
「哈哈哈——」裴朝雲刺耳的笑聲響起了，她的眼裡腥紅一片，「你們都該S！為什麼，我隻是想要當皇後, 為什麼你們都不支持我！
「如果我成為皇後，你們不也是皇親國戚嗎！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你們根本就不配當我的爹娘！
「這一切，這一切都是裴念懿！憑什麼我生下來就不如你，憑什麼我要永遠被你壓上一頭！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17
爹娘終於徹底S心，眼裡一片冰冷。
「把她送官吧！交給京兆尹, 該怎麼處置, 就怎麼處置, 我們不會過問的！」
她被帶走了, 拼命地掙扎著，用吃人的眼神看著我。
「哪怕我S了, 我就是變成厲鬼, 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其實，以她現在的處境，我要弄S她, 易如反掌。
不過我不想因為裴朝雲斷送我和爹娘的親情，我隻想讓他們親眼看看，自己對這個女兒所有的疼愛, 到底值不值得。
如今, 爹娘對她是徹底沒有了感情。
她S了那麼多的人，還敢闖進國公府行兇，自然也是要秋後問斬的。
監牢裡, 我看著她蜷縮在臭氣燻天的角落裡，一個人咯咯咯地笑著。
我盯著她好久, 緩緩開口。
「裴朝雲，你得到你想要的人生了嗎？你登上你心心念念的後位了嗎？
「你自己選的路，到底燦不燦爛？」
她像是一條掙脫繩子束縛的惡犬，朝著我撲了過來, 最終抓住牢房的鐵門，拼命叫喊。
「下一輩子, 我還要當皇後！我一定要踩在你頭上！」
我看見, 她的眼角有淚水滑落。
18
裴朝雲被問斬了。
爹娘的表現淡淡的。
「她活該。」
皇帝將皇位傳給了四皇子，四皇子的確仁德，對我家也十分禮待。
祖父去世之前, 也立下遺囑，我們家不能再容忍任何自私利己的後代。
如今，我是公主, 我的孩子也算是皇室中人。
我的未來一片光明。
而裴朝雲，終究是踩著自己選擇的路，下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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