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上有狗毛，有鮮血，還有跪坐著的她。

 

江念背對著樓梯，她很慶幸沒看到沈清白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

 

肯定是萬分厭惡吧。

 

江念抬手擦幹眼淚，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大狗早在沈清白回來的時候，就跑到角落裡的狗窩去縮著。

 

江念看著它胖胖的身子，突然有些羨慕它。

 

至少它的狗窩，就是它的家。

 

她現在越發篤定，半個月前做的出國的決定，是多麼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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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們沒有關系

 

項目臨近結尾，最近公司的所有人都在加班，江念也沒辦法避免。

 

她打完狂犬疫苗，包扎好就繼續去公司上班了。

 

距離江念離開的日子，隻剩了兩天。

 

“今晚聚餐，大家都別缺席啊。”部門經理笑著跟員工們說。

 

一般聚餐就代表一個項目真的畫上了句號，江念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

 

等到晚上，江念穿著小晚禮抵達晚宴現場。

 

公司的所有人都到了，看來今天不止是他們部門聚餐，應該是公司年會。

 

沈清白一身藏青色絲絨西裝，站在人群中像個矜貴的貴公子，他的身側站著姜秋穎。

 

但江念沒想到的是，姜秋穎和她撞衫了，她們二人穿著同樣款式黑色的小晚禮。

 

唯一不同的是，姜秋穎的脖子上掛著一條寶石項鏈。

 

那不是她的工資水準可以負擔的起的，江念一猜就知道，寶石項鏈是沈清白送給她的。

 

她默默地走到桌旁，今天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和沈清白同框出現在宴會上了。

 

從此之後，這些繁復的禮服和光鮮的宴會，都將離自己的世界遠去。

 

“江念，你的辭職報告我還沒有上報，你確定要辭職嗎？”部門經理走過來跟她碰杯。

 

“我確定，但還麻煩經理先審批，最後再上報。”江念笑著回應。

 

“你是不想讓沈總知道？”

 

江念搖搖頭，目光看向沈清白，他正在低頭對著身側的女人微笑。

 

“放心吧經理，他不會在乎的。”

 

部門經理拍拍腦門，“你看這事鬧的，我前幾天忙暈乎了忘記跟你說，沈總之前給你批了三天假，帶薪病假。”

 

江念杯裡的酒液顫動，“為什麼？”

 

“他說你被狗咬到了，得休息幾天，但是你也知道嘛，當時咱們項目組不能缺人。”

 

這算什麼？事後施恩嗎？

 

江念低頭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香檳，如果沈清白真想讓她休息，大可以直接跟經理下S命令。

 

而不是輕飄飄一句話，導致經理會錯了意。

 

她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多謝經理告知。”

 

經理明顯松了口氣，“我之前還以為你和沈總……”

 

“大家先安靜下！”

 

就在這時，沈清白走上臺，追光打在他身上，吸引了會場裡所有人的目光。

 

“秋穎，來。”

 

所有人都看著他對臺下的姜秋穎伸出手，對方嬌羞地笑笑，緩緩走上臺。

 

江念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酒杯，但會場中心的人並沒有感受到她的情緒。

 

沈清白溫柔地看著姜秋穎，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他單膝跪在地上，眼神柔情似水。

 

“秋穎，你願意嫁給我嗎？”

 

臺下的人們爆發出歡呼和起哄聲，“嫁給他，答應他！”

 

姜秋穎伸出手，興奮得身影有些顫抖，“我願意！”

 

戒指緩緩推進她的指間，沈清白像是對待一件最珍貴的寶物一般牽著她的手，輕輕地吻在她的額頭。

 

江念站在角落裡，看著臺上他們深情的動作，聽著臺下公司員工們的歡呼，抬頭將杯子裡的香檳一飲而盡。

 

心已經像沉入池底的朽木，連淚都不會再有。

 

江念像是開玩笑一樣，抬手拍拍身邊尷尬的部門經理，“不管您之前以為什麼，我和沈清白沒有關系。”

 

以前或許有個自欺欺人的名頭。

 

但以後，都不會再有任何關系了。

 

第7章 跳下懸崖，再也不見

 

晚上江念躺在床上始終沒睡著。

 

她盯著天花板，忽然聽到樓下大門處傳來聲音。

 

姜秋穎的嬌笑聲清晰地闖進江念的耳膜，“清白，別鬧，我們先上樓洗澡。”

 

二樓樓梯口就是江念的臥室，鬼使神差一般，她赤著腳跑到門口。

 

明明知道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可還是忍不住幻想。

 

隻是門外隱約傳來的接吻聲和女人的低吟，還是輕易地讓江念一舉崩潰。

 

沈清白是真的喜歡她啊。

 

江念縮在門口的地板上，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在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圓點。

 

她回到床邊拿出手機，給何書臣發了個消息，“後天我就要出國了，我想明天請您吃個飯。”

 

她沒想到何書臣幾乎是秒回復，“好的。”

 

隔壁臥室的門關上了，隔絕了一切旖旎的聲響。

 

隻有一道牆的距離，可江念覺得，沈清白和她的距離卻從沒有比現在更遠。

 

江念躺在大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臥室門就被敲響了。

 

姜秋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念，我們要去蹦極，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像是確信她絕對醒著，姜秋穎沒有得到回應後，竟然直接推門進來了。

 

她畫著完美的妝容，站在江念床前，“你醒了啊，那我們一起去蹦極吧。”

 

“我有些不舒服，你們去吧。”

 

“你小舅媽讓你去，你就去，別找借口。”

 

沈清白就站在門外，他冷冷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給江念下命令。

 

江念看向姜秋穎，對方正一臉得意地看著她。

 

此時她才注意到，姜秋穎手上的戒指光彩奪目，她不免想笑。

 

“恭喜你了，小舅媽。”她說得不卑不亢。

 

姜秋穎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走廊外。

 

房間外隻沉默了瞬間，沈清白再度開口，“快穿衣服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江念是第一次蹦極，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恐高，應該不會太害怕。

 

但站在懸崖邊的時候，山風吹在臉上，江念才感覺到由衷的恐懼。

 

“我，我不行。”她不停地向後退。

 

“沒關系的，安全繩都綁緊了，小念你別害怕。”姜秋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的手抵在江念的腰上。

 

對深淵的恐懼令江念沒有注意到，姜秋穎剛剛偷偷松了松繩子。

 

“去吧，我看好你哦小念。”女人笑得如花似玉。

 

江念轉頭向沈清白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沈清白的舉動令她絕望，男人摟住姜秋穎的腰，冷冽的目光看著自己。

 

“江念，別讓你小舅媽掃興。”

 

原來自己的害怕，自己的恐懼，在他眼裡看來不過是掃興？

 

江念突然就不害怕了。

 

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又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懸崖邊，一躍而下。

 

然而就在江念跳下去的那一刻，沈清白忽然覺得心好慌。

 

江念最後看向他的眼神太過絕望。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想法。

 

他好像要，徹底失去她了。

 

沈清白立刻松開懷裡的女人，快步走到懸崖邊。

 

懸崖下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節已經斷裂的安全繩，在半空中隨著風緩緩悠蕩。

 

男人瞬間睜大了眼睛，腿腳一軟差點跪坐在地上。

 

“江念！”

 

第8章 江念蘇醒

 

江念蘇醒的時候，窗外已經完全換了天地。

 

她帶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頭痛欲裂的感覺如同潮水一波波向她襲來。

 

“念念你醒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欣喜若狂地湊過來。

 

江念的眼睛裡滿是恐懼，直接抓起了手邊的針頭，“你是誰？我這是在哪？”

 

“我是你的男朋友何書臣，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男人溫柔的聲音逐漸讓江念放下了渾身的刺。

 

江念緩緩放下手中的針，有些呆怔地問，“你是我的……男朋友？”

 

“……對。”何書臣默默收回想要擁抱她的手臂，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再刺激她了。

 

江念沒再說什麼，她開始費力地挪動身上的各個部件，隻是她很快就發現，“我的腿……”

 

“我的腿為什麼沒有知覺？！”

 

江念看著何書臣的眼睛，手上夾著的心電圖被她一下子拽脫，她不停地用拳頭砸著自己的雙腿。

 

但無濟於事。

 

她的腿就像兩條S掉的魚尾，再也拍打不起任何波浪。

 

“念念，你冷靜點，你的腿還可以好的，它隻是現在暫時沒知覺而已！”

 

何書臣衝過去，也不管什麼刺不刺激了，直接一把抱住江念瘦弱的身體。

 

她的後背在他的懷裡不停地顫抖，很快，何書臣感覺到肩膀上一陣濡湿。

 

江念哭了，她很痛苦。

 

但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早在江念蘇醒之前，醫生就告知過何書臣江念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包括失憶、記憶篡改都有可能。

 

“江小姐的雙腿粉碎性骨折，不過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沒S已經是萬幸了。”

 

醫生當時頓了頓，看著滿臉心疼的何書臣繼續說，“不過身體上的問題還好治愈，最主要是怕她心裡會留下陰影。”

 

陰影嗎？

 

何書臣攥緊了拳頭，他冷著臉輕輕關上病房門，走到醫院走廊裡，一拳打在了白牆上。

 

“沈清白，你他媽就不配活著！”

 

何書臣喜歡江念，自從江念讀研第一天，他就幾乎是一見鍾情般地愛上了這個明媚的女孩。

 

然而時間慢慢過去，他目睹著江念被她的小舅舅折磨得半S不活，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何書臣原本以為，這次江念的離開會是她新的開始，也是他們二人新的開始。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辭去了大學研究生導師的工作，打算和江念同時離開，從此照顧她，理解她，陪著她。

 

隻是萬萬沒想到，就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天，江念竟然會出現這麼大的意外。

 

“念念，念念，我求求你，你別S，救護車馬上來了……”

 

何書臣本來是來徒步，卻沒想到在灌木後看到了當時一身血汙的江念。

 

他腦子轟的一聲直接炸成了一片空白。

 

“江念，念念，你怎麼了，你別S，你別S！”

 

他不敢移動江念的身體，她的身體好像是風中的落葉一捏就要碎掉。

 

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她的手已經變得冰冷，整個人軟軟地倒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