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靳佳妍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抬頭看向他。


 


“哥哥?”


 


靳復禮沒理她。


 


他的手指SS攥著手機,指節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猙獰地暴起。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卻壓抑著看不見的怒火。


 


醫生咽了咽唾沫,硬著頭皮重復。


 


“喬小姐的遺體無人認領,按照醫院規定,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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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靳復禮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的動作掀翻,重重砸在地上。


 


“靳先生?”


 


醫生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聲音發顫。


 


“你們敢動她?!誰準你們火化的?!誰準的?!”


 


靳佳妍從未見過這樣的靳復禮。


 


他向來是冷靜的、克制的。


 


哪怕再大的事情,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處理。


 


可現在,他的眼底猩紅,整個人像是被莫名瘋狂的情緒撕扯著。


 


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哥哥……”


 


她怯怯地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角。


 


靳復禮卻猛地甩開她,大步往外走。


 


“靳先生!您冷靜一點!”


 


醫生在電話裡急聲喊道。


 


“喬小姐的S亡證明已經……”


 


“閉嘴!我馬上到,你們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他厲聲打斷,聲音裡帶著某種瀕臨崩潰的狠戾。


 


說完,他狠狠掛斷電話,一腳踹開病房的門。


 


——


 


仁和醫院,行政辦公室。


 


靳復禮直接闖了進去。


 


門板撞在牆上,發出震耳的巨響。


 


院長和幾位醫生猛地站起身,臉色煞白。


 


“靳、靳先生……”


 


“喬榆晚的遺體呢?”


 


他盯著他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院長額頭滲出冷汗。


 


“靳先生,我們聯系過您,但您拒絕籤字,所以按照規定……”


 


“規定?”


 


靳復禮冷笑一聲,猛地抄起桌上的文件,狠狠砸向牆壁。


 


“誰定的規定?!誰準你們動她的?!”


 


紙張哗啦啦散落一地。


 


醫生們噤若寒蟬,沒人敢說話


 


靳復禮的胸口劇烈起伏,眼底的暴怒幾乎要溢出來。


 


他一把揪住院長的衣領,聲音沙啞得可怕。


 


“帶我去看她的骨灰。”


 


院長被他勒得呼吸困難,艱難地點頭。


 


“好、好……”


 


殯儀館,骨灰存放處。


 


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遞過一個黑色骨灰盒,上面貼著一張小小的標籤。


 


“喬榆晚”。


 


靳復禮盯著那兩個字,突然覺得荒謬。


 


怎麼可能?


 


喬榆晚怎麼會S?


 


她明明那麼狡猾,那麼會演戲,她怎麼可能真的……


 


不就是手術完以後沒有去看她。


 


她怎麼可能有事。


 


這不是在騙自己玩嗎?一定是這樣的。


 


喬榆晚才不會S。


 


他伸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陶瓷。


 


那一瞬間,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手。


 


“這不是她。”


 


他喃喃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問。


 


“靳先生,您要帶她走嗎?”


 


靳復禮沒說話。


 


他的目光SS盯著那個盒子,仿佛要用視線將它燒穿。


 


突然,他猛地抬手,一把將骨灰盒掃落在地!


 


“砰——!”


 


陶瓷碎裂,灰白色的骨灰灑了一地。


 


所有人都驚呆了。


 


靳復禮卻像是終於崩潰了一般,低吼出聲。


 


“這不是她!喬榆晚不可能S!她不可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他緩緩蹲下身,手指顫抖著觸碰那些灰燼。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喬榆晚真的……不在了。


 


病房裡,靳佳妍呆坐在床上。


 


自己從未見過那樣的靳復禮。


 


她攥緊了被子,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哥哥……”


 


她輕聲呢喃。


 


她忽然意識到。


 


原來,他也會為別人發瘋。


 


G城私立醫院的VIP病房裡。


 


陽光透過紗簾灑在潔白的床單上。


 


喬榆晚的睫毛輕輕顫動。


 


“醒了?”


 


溫潤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喬榆晚費力地睜開眼。


 


視線模糊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男人約莫三十出頭,戴著金絲邊眼鏡。


 


白大褂口袋裡別著兩支鋼筆,正用沾湿的棉籤輕輕潤湿她幹裂的唇。


 


“你……”


 


她的聲音細若蚊吶。


 


沈砚之動作一頓,眼睛微微彎起。


 


“你好,我是張律的朋友沈砚之,你在ICU躺了十七天,現在能醒來已經是奇跡。要不是張律,我大概不會大老遠的從那把你帶回來,費了我不少關系。”


 


他無奈的擺擺手。


 


窗外傳來海鷗的鳴叫。


 


喬榆晚這才注意到G城是座濱海城市。


 


距離她“S去”的那座城市足有兩千公裡。


 


沈砚之摘下聽診器。


 


“靳復禮到現在還在派人查醫院的監控錄像。聽說他把你...原來的骨灰盒供在了書房。”


 


喬榆晚閉上眼睛,胸口傳來鈍痛。


 


沈砚之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腕。


 


“別亂動,你現在的身體經不起任何情緒波動。”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


 


沈砚之掃了一眼,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說曹操曹操到。”


 


他將屏幕轉向喬榆晚,上面是張律發來的最新消息。


 


【靳復禮今天去了墓園,在你“墳前”站了六個小時】。


 


雨滴突然敲打在玻璃上。


 


沈砚之起身關窗。


 


“你現在的身份是蘇念,G大醫學院沈砚之教授的助教。我知道你以前就讀的是醫學院,所以擅自給你安排了這個工作,等你能下床,我會帶你去看海邊的公寓。”


 


他轉身時,眼裡的光晦暗不明。


 


“忘記過去吧,喬榆晚已經S了。”


 


喬榆晚望向窗外陰沉的天空。


 


她輕輕按住胸口的手術疤痕,那裡埋著張律親手植入的芯片。


 


正是這個微型定位器,讓沈砚之能在火葬場前一刻將她替換出來。


 


而醫院內部也被她事先安插了人脈。


 


她在打麻醉的時候就被人推了出去。


 


隨後醫生出來宣告手術失敗,緊急火化。


 


等她醒來的時候,就會被張律派送離開了a城。


 


還記得張律最後發的一條信息是。


 


“喬小姐,請獨自努力漂亮的活著吧。去g國的機票已經給您買好,您可以繼續走您自己的路。”


 


“沈醫生。”


 


她突然開口。


 


“能給我一面鏡子嗎?”


 


沈砚之從抽屜取出化妝鏡。


 


鏡中的臉陌生又熟悉,眼角多了顆淚痣,鼻梁弧度也略有不同。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


 


沈砚之迅速收起鏡子。


 


下一秒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推著藥車進來。


 


“沈醫生,該換藥了。”


 


當護士掀開被單時,喬榆晚看見自己纏滿繃帶的身體。


 


其中最猙獰的一道傷口是腹部。


 


“會留疤嗎?”


 


她輕聲問。


 


沈砚之正在寫醫囑,聞言筆尖微頓。


 


“會。”


 


他抬頭直視她的眼睛。


 


“但疤痕是最好的鎧甲。”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在G城潮湿的海風裡,在消毒水氣味的籠罩中,喬榆晚終於流下了自己第一滴眼淚。


 


沈砚之假裝沒看見,隻是將空調調高了兩度。


 


G城中心醫院的走廊上,喬榆晚……


 


不,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蘇念。


 


正快步走向會議室。


 


白大褂衣角翻飛,胸前的工牌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上面印著“神經外科主治醫師蘇念”。


 


“蘇醫生,3床病人的術後CT出來了。”


 


護士小跑著追上她。


 


喬榆晚接過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眉頭微蹙。


 


“右側額葉還有輕微水腫,把甘露醇的劑量調整到125ml q8h。”


 


她的聲音冷靜專業。


 


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年前剛從S亡線上掙扎回來的人。


 


會議室裡,沈砚之已經坐在長桌盡頭。


 


見她進來,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推到她慣常坐的位置前。


 


他壓低聲音。


 


“今天要討論你的升職答辯。副院長位置,全院最年輕的候選人。”


 


喬榆晚抿了口茶,茶水溫熱恰好。


 


很顯然他對喬榆晚這樣優秀的表現表示很滿意。


 


這一年裡,沈砚之總是這樣。


 


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她每一個需要支持的瞬間。


 


從她第一次顫抖著拿起手術刀,到如今能獨立完成八小時以上的復雜手術。


 


這個男人始終站在她身後三步的距離。


 


與此同時,兩千公裡外的墓園。


 


靳復禮跪在黑色大理石墓碑前,褲腿浸在泥水裡。


 


墓碑上“喬榆晚”兩個字被雨水衝刷得發亮。


 


旁邊還放著一束早已枯萎的玫瑰。


 


“靳總,公司今天有董事會...


 


”助理撐著傘,聲音越來越小。


 


“滾。”


 


靳復禮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助理不敢說話,連忙跑遠。


 


他手指撫過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喬榆晚大學時的笑臉。


 


照片下方刻著他親手選的墓志銘:“吾愛永生”。


 


雨水順著他的下颌滴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這一年來,他幾乎住在了墓園。


 


公司瀕臨破產,靳佳妍被他送去了國外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提起“喬榆晚”這個名字。


 


哪怕是靳佳妍無意間說到都會讓他發狂。


 


昨夜他又夢見喬榆晚站在手術室裡,渾身是血地質問他為什麼不來。


 


驚醒時,他砸碎了臥室裡所有的東西。


 


喬榆晚什麼都沒留給自己。


 


她好殘忍,燒毀了他們之間一切的回憶。


 


連一張合照都不願意留下,漸漸的,他是不是都要忘記了她長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聞她S訊後的靳復禮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每次看到靳佳妍,他就想起S去的喬榆晚。


 


他對不起她。


 


“蘇醫生,急診科轉來一個腦動脈瘤患者!”


 


喬榆晚放下鋼筆,快步走向急診室。


 


走廊的電視正在播放財經新聞。


 


“靳氏集團股價暴跌,創始人靳復禮已連續三個月未公開露面...”


 


她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推開急診室門的瞬間,她已經切換成那個冷靜自持的蘇醫生。


 


沈砚之站在CT片前,朝她招手。


 


“瘤體位置很危險,我想你會願意主刀。”


 


無影燈下,喬榆晚的手穩如磐石。


 


當手術刀劃開硬腦膜時,她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的樣子。


 


那時沈砚之也是這樣專注地看著監測儀。


 


而兩千公裡外,有個男人正抱著她的“骨灰盒”痛哭失聲。


 


“雙極電凝。”


 


她輕聲說。


 


手術持續到凌晨。當最後一塊止血棉取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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