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徒一場，我沒忘他在桐鎮對我做過什麼。

 

那雙手停在半空，他眸子有什麼浮起，最終，他也隻是笑了笑。

 

「嗯，知道了，我是師尊的師兄與魅女的孩子，仙魔結合所生的天魔星。

 

「師尊也是因為我父親才收我為徒的吧。」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這個身份，師尊竟沒S我，也著實讓我意外，看來父親在師尊眼裡的地位實在重。」

 

不願再跟他敘舊，我直接道：「季清綸拿走了你父親的屍骨，我曾聽師兄說過，天魔星有個致命弱點，便是親人骨血。」

 

我垂眸停頓片刻：「若被他煉化成法器，天魔星便會成為他手中最好用的S器。你力量過於強大，屆時整個——」

 

話未說完，下巴便被抬起，我也撞入了一雙冷沉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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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傷心，是因為看到沈清玄屍骨無存？」

 

被他眼中的不在意刺痛，我惱怒地狠狠掙了掙，如從前一樣，依舊沒掙開。

 

他的手反而越收越緊：「除了沈清玄，便是眾生，師尊，這麼久不見，你便沒什麼別的跟我說？」

 

「沒、有。」我費力吐出兩個字。

 

他氣笑了：「很好，師尊沒有，我倒是有。」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瞬，唇舌被粗暴地噬咬。

 

「你剛剛在做什麼？我是你——」

 

沈砚塵站起身背對著我：「弟子知道，可那又如何？世間情愛哪說得清？好了，師尊先留在這兒養傷吧！」

 

直到此刻，我才徹底意識到——

 

如今的沈砚塵早已不是那個成日追在我身後的可憐弟子，而是性情莫測的天魔星。

 

我胸口淤堵了一口氣，空中的字條卻又多了起來。

 

【要強制愛了嗎？！好興奮，好興奮！】

 

【高嶺之花被摘下了！】

 

31

 

離開了玄天宗卻陷在了魔域。

 

這段時日，我四次衝開封印逃離，其中一次離離開魔域僅一步之遙。

 

最終都被沈砚塵抓了回來。

 

他不再封我靈力，而是在我丹田裡落了一道咒枷。

 

我的身體徹底失了靈力的供養。

 

如常人一般，傷好得慢，走遠會累，不吃東西便餓。

 

我拒絕了侍女送來的食物，不過片刻，沈砚塵便沉著臉來了。

 

他冷笑著：「我曾說過，師尊應該乖一點，若不乖，我不介意——」

 

他的話斷在了我巴掌中。

 

「我也說過，沈砚塵，你若執意如此，我與你隻會——」

 

「我會為他們報仇。」

 

沈砚塵嘆了口氣，強勢地拉著我坐回桌前，端起桌上的碗喂我。

 

「我知師尊想出去做什麼，我會為他們報仇，但師尊你必須吃飯。

 

「我並非恐嚇你，師尊的魅力讓弟子折服，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弟子身體的變化。」

 

沈砚塵半誘哄半威脅。

 

我身體一僵。

 

32

 

的確。

 

這段時日，我被迫與沈砚塵同床共枕。

 

他白日與夜間如同兩人，白日除了我清醒那日外再沒碰過我，也能正常交流。

 

夜間便格外暴戾，隻有留在我身邊才能稍稍壓制。

 

「師尊，別怕，我不會像從前那樣待你。」

 

「師尊，對不起……」

 

「師尊，你再疼疼我，再疼疼我，好不好？很快，很快便結束了……」

 

夜晚的沈砚塵雖會失控，卻脆弱蒼白得像被拋下的孩童。

 

一如多年前扒開草堆看到的渾身爬滿蟲蛇的嬰兒。

 

最終，我也沒推開他，任他抱著我。

 

偏他夜間無意識時身體亦會變化。

 

菜被送入口邊，我嘆了口氣張開嘴。

 

他便笑開道：「師尊真乖。」

 

【嗯……不對啊，這劇情走向不對啊！】

 

【強制愛呢？高嶺之花被醬醬釀釀呢？】

 

【算了吧樓上，這樣不好嗎？最討厭墮神文學了！】

 

【而且原著裡女主S了，男主自S了，就為了看個肉讓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不至於吧，反正我覺得改了挺好！】

 

我眼珠動了動，隻看到了最後那句話。

 

33

 

沈砚塵很忙，白日總不見蹤影。

 

我能接觸到的隻有兩個侍女。

 

聽聞她們是山下的普通女子，因被父兄嫌棄才被帶回魔域。

 

這兩日，我傷未愈，時時被夢魘住，夢裡都是那刻著符篆的頭骨，和那幾個少年S無葬身之地的屍體。

 

睡夢迷糊間，我又夢到了那座如民間出嫁女子住的繡樓。

 

搖搖晃晃的，隻能看到交疊的身影，聽到女子痛苦的哭聲。

 

隻是那哭聲悲慟哀絕。

 

一聲聲如最沉重的鍾，擊在我胸口。

 

我大口喘著氣醒來，床邊的高大身影立馬過來探我額頭。

 

那熟悉的身形與夢中重合，幾乎立馬就讓我屏住了呼吸。

 

他動作頓了頓，然後亮了燈，露出那顆熟悉的眉心紅痣。

 

「是我，師尊，別怕，是我。」

 

沈砚塵用巾帕輕柔地擦拭我的臉，我這才發現——

 

我竟在夢中掉了一臉淚。

 

34

 

那之後，沈砚塵連夜晚也不怎麼來尋我了。

 

我每日的飯食依舊是從前在無為峰時的味道，還多了幾道未嘗過的新菜。

 

無聊時，侍女會給我講外界發生的事。

 

如今仙盟已成立，坐輪椅多年的玄天宗宗主也因上蒼垂憐好了腿。

 

且成了仙盟盟主。

 

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仙魔大戰。

 

魔君沈砚塵連夜上玄天宗嘲笑：「聽聞季盟主腿好了，坐了這麼多年的輪椅竟還知道如何走路，實在是天賦甚佳！」

 

且離開時，他卷走了內門弟子房幾件不值錢的玩意。

 

那些玩意都被送到了我手裡。

 

那是那日替我擋住季清綸的幾個弟子的遺物。

 

白日出門時，我無意間在魔域看到幾個熟人，待我跟上去時，人又沒了蹤影。

 

我在原地定定地站了許久，突然心口一松，便回了居住的臥房。

 

果然，哪怕身份改變，他心性也依舊未改。

 

仙魔大戰前夜，沈砚塵又來了。

 

不同於往日夜裡的暴躁或黏膩。

 

今夜他格外乖巧，趴在我腿上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同我說他從前在外門弟子房受的委屈。

 

告訴我他們說他生來帶煞，注定孤獨。

 

最後看著我，琥珀色的眸子沉靜透徹，他說。

 

「其實這些我都不在意，師尊，最讓我傷心的，是曾有一人對我的評價是性子沉鬱，邪佞多變。」

 

他從未同我說過這些，我驟然聽到，隻覺酸澀。

 

他又道。

 

「可是師尊，她從未了解過我，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師尊，你能告訴我嗎？」

 

我搖了搖頭，手輕輕地落在他頭上：「你沒錯，是她心中有了成見，這不是你的錯。」

 

他又重新趴了回去，困意來襲，他安靜地閉上眼。

 

嘴裡嘟囔：「我知道師尊是因為謝清玄才待我好，我不在意的，我真的不在意……」

 

窗外明月高懸，風吹過撩起他的發絲與我頭發糾纏在一起。

 

許久，我嘆息道：「並非因師兄才待你好。」

 

35

 

灼熱的陽光一晃一晃地打在臉上。

 

下一瞬，陰影襲來。

 

我猛然睜眼。

 

入目是那兩個替我遮陽的侍女。

 

周圍陽光映照，非是魔域。

 

我立馬起身，才看到我們正躺在牛車上。

 

周圍是黃澄澄的麥田，前方是一條一望無際的大路。

 

「沈砚塵呢？」我問。

 

「今日仙魔大戰，魔君御劍半夜將我們送至此處後便回去了。」

 

「魔君說讓我們日後便跟著仙子了。」

 

侍女笑眯眯地看著我。

 

抬眸看向遠處。

 

那處的天際黑壓壓一片，隱有雷光閃動。

 

「沈砚塵給了你們解我丹田咒枷的東西吧，給我。」我輕輕道。

 

「不行，仙子，魔君說過，得過了今日才能給你用，他對我們有恩，我們答應過的事絕不能食言！」

 

一個侍女搖搖頭，往後退了退。

 

「可你不給我，你的恩人可能會S。」

 

我冷靜地伸手。

 

侍女猶豫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我。

 

「沈砚塵給你們指了地方吧，離開這裡，別再回來了。」

 

我起身吞下丹藥，指尖一閃。

 

劍身從遠方呼嘯而來，又載著我往天雷閃動的地方去。

 

36

 

我到時，仙魔雙方已經戰成了一團。

 

四周喊S聲震天。

 

空中烏雲密布，一如十幾年前那場仙魔大戰。

 

我很快便從人群中找到了與季清綸打成一團的沈砚塵。

 

凝神運氣，劍光瞬間在空中化為萬千劍影朝季清綸而去！

 

「阿鳶！」季清綸怒叫一聲，「你竟真與這魔頭為伍！」

 

「師尊！」

 

沈砚塵眸子亮了亮，又暗下去：「你回來做什麼？」

 

我隻瞥了他一眼，便看向季清綸：「與魔頭為伍也好過你豬狗不如，戕害同門！」

 

「阿鳶，你是被他蠱惑了，S了他！這場大戰便能結束！」季清綸還在瘋狂叫囂。

 

我淡淡道：「沈砚塵，你搜集的那些人呢？你想借著仙魔大戰公告天下什麼事，可以說出來了。」

 

季清綸僵住，沈砚塵則瞪大了眼：「你都……知道？」

 

「你從未禁止我在魔域行走，如何能不知？」我冷冷地注視他，「此事先解決，你大逆不道之事，等回無為峰再算賬！」

 

從知道沈砚塵是魔君，再到他從桐鎮帶走燼天狼，我便知徐晏之與祝筠天被魔君所S一事有內情。

 

偏我又在魔域見過此二人的蹤影。

 

我便猜今日必有大事。

 

「是。」這次沈砚塵沒同先前身份暴露時那般桀骜，乖乖垂頭應是。

 

然後，他揚了揚手，不遠處幾道人影御劍而來。

 

直到到了近前，才有人認出他們。

 

「宗、宗主？快看！是宗主，宗主沒S！還有天衍宗的祝宗主也沒S！」

 

「那些是不是失蹤的那些弟子？不是都說被魔族S了嗎？怎麼在這兒？」

 

望月宗的人首先停止了戰鬥。

 

而後便是天衍宗。

 

看著這一幕，周遭的修士也都停了下來。

 

其中看得最清楚的道：「那不是燼天狼嗎？仙魔大戰過後，這畜生便失蹤了，怎麼會在這兒？」

 

周圍議論聲逐漸變大。

 

唯有季清綸不敢置信地白了臉，口中喃喃：「你沒被控制？」

 

沈砚塵笑起來。

 

「不，一開始的確被控制了。

 

「隻是後來想到一個人，我便又掙脫了控制。」

 

他看了看我，又轉回去對上季清綸：「季清綸，如今該你認罪了。」

 

37

 

徐晏之提著燼天狼扔在季清綸面前：「季清綸，眼熟嗎？不跟你在魔族的朋友打個招呼嗎？」

 

「諸位，大家都被騙了，此次仙魔大戰隻是季清綸為了鏟除異己和S人滅口的一己之私！

 

「十七年前的仙魔大戰，亦是他勾結了燼天狼，挑撥雙方而起，為的隻是S掉於他不利之人，成功坐上宗主之位！」

 

「你胡說！你有何證據？！」季清綸雙眼通紅地瞪著祝筠天。

 

祝筠天冷笑。

 

「證據？當年大戰，玄天宗掌門、長老以及內門弟子盡數身殒。

 

「若不是你對清鳶仙子有意，隻怕她如今也是一捧黃土！」

 

「你控制沈砚塵S我是為何？」他看向不遠處天衍宗新任宗主，身形一閃，揪住人再次回來。

 

「那是因為憑你一人難以成事，你便以天衍宗宗主之位拉攏他替你辦事！至於徐宗主，你眼見望月宗聲名日漸勝過玄天宗，早已視他為眼中釘！

 

「隻怕今日過後，這些手中握著你罪證的人都會消失吧！你們還不將事實公之於眾？！」

 

祝筠天一連報了好幾個名字。

 

驚得周圍人群讓開一圈又一圈。

 

被報出名字之人很快便被抓住。

 

「誣陷，你們這是誣陷我！你們與天魔星勾結，就是為了挑起仙盟不和！」季清綸目眦欲裂，往後退了兩步。

 

他似是覺得這說辭可靠，又繼續：「沒錯！大家別信他，他們就是為了挑起仙盟不和！」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十七年前靠你一個人能挑撥起整個仙門嗎？放眼看看，十七年前那些宗門內出挑的弟子盡數S了，隻餘一個天賦一般，甚至沒什麼聲望的人任了宗主掌門，便知哪些是你同伙了！

 

「世上無不漏風的牆，如今證人都給你配齊了，你還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