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璨璨無聲
- 4007字
- 2025-07-08 15:53:09
第1章 1
謝笙S回皇城那天,遣人挖開了我的墳墓。
看著果然空空如也的棺木,對方了然一笑,將所有人都審了一遍,隻為逼問我的下落。
無一人應答,隻有母後冷笑:
「三年前你們國君便給了落兒歸宿,將軍若想發難,大可找些別的理由。」
謝笙疑惑,而母後一頭撞S在牆邊,帶倒一面鼓,正砸到了他的腳邊。
他厭惡踢開,突然注意到紅鼓有一道難以發現的瑕疵。
而那瑕疵的形狀,與我胸口的胎記,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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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睜眼,我第一個見到的就是謝笙。
對方被雪澆白了頭,臉上一條駭人的疤,幾個手下喚他將軍,領了命挖我的墳。
外部的掩蓋被一點點挖出,徹底露出裡邊的棺木時,謝笙叫人停了手。
他親自上前,手上發力,掀了蓋子。
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對方冷笑一聲,話中帶了嘲意:
「我就知道。」
偌大的棺木裡空無一物,隻有一件我平日穿的衣服。
謝笙沒再說什麼,隻是一把抽了身邊手下的佩劍。
一聲悶響,劍刺在我衣服胸口的中央時用了極大的力,劍身都進了棺木三分,大概是把衣服當成了我。
我垂下了眉眼,突而覺得有些累。
臨S之前趙嬤嬤在我身邊安慰了許久,說人S後就能清靜的。
可我現在卻還是要回來,甚至還回到了謝笙身邊。
好累。
那天謝笙跑過來質問我時,我也是這般累。
緊閉的大門外,他以為我什麼都沒聽到,其實我卻聽清了每一句。
謝笙站在門口,一開始的質問沒有應答,餘下的話便徹底放下了收斂。
「若不是你跟去戰場,我爹娘就不會S!」
「是你莽撞指揮,讓我爹娘陪了葬!」
「季落璨!你隻是個女子,不配當將軍!」
謝笙在門外情緒崩潰,見到我的那一刻,若不是有人攔著,或許劍早已經落在了我的喉間。
「季落璨,隻要讓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
數日過去,曾經紅著臉收下我信物的心愛之人,開始將我視為畢生的仇敵。
父皇本來沒有動謝笙,直到謝笙再一次混進宮裡,一劍割開了我的喉嚨,讓我差點S去。
在我昏迷的幾日裡,父皇將謝笙遣出了邊境,而我聲帶受損,再不能大聲說話。
醒來時,我突然覺得還不如S在戰場。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也是對的。
我就該S在那天。
那場戰役,帶著小批人馬繞到敵軍之後偷襲的辦法,是我能想到的最優解。
齊國來勢洶洶,兵馬充足,耗下去隻會讓我軍彈盡糧絕,故而隻能劍走偏鋒。
可那半路S出來的敵軍像是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蹤跡一般,早就埋伏好了人,將我們一網打盡。
謝笙的爹娘拼S為我S出一條道路,讓我趕緊走。
我丟了魂一般地回去,知道是軍營內部出了問題,下定了決心排查。
可真到了軍營,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群士兵,我第一次生出了絕望之感。
人太多了。
我找不出。
2.
最開始接連戰勝齊國時,他們稱我為女將星,巾幗不讓須眉。
可等到這次回來後,他們又提起了我的身份——
不過一個賤婢生的女兒。
因為母後仁慈又無所出,我這才得以承歡膝下。
可骨子裡不也留著那卑賤的血脈……
回過神來,謝笙正SS地盯著我。
是的,他能看見我。
而我現在靈魂被再一次喚醒,也是他的功勞。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記住仇恨,我送他的那個香囊,他一直沒扔。
那香囊的圖案是我用發絲繡成,裡邊還有我求的同心符。
那道士竟不是在信口開河,我本當作玩笑買來,如今卻真的起了效用。
有這道符,在我S後的第三年,也就是靈魂即將消散前,可以留在謝笙身邊七日。
但是對於某些記憶,可能會模糊不已,甚至幹脆忘個幹淨。
我現在倒覺得沒有什麼影響,一切都記得挺清楚,彼如同心符,我也還記得清。
不過謝笙並不知道這件事,此刻顯然是把我當成了幻覺,而在試著觸碰我無果後,除了時不時瞪我一眼,便也沒做過什麼。
一行人到了皇宮,因為我不能離開謝笙周圍太遠,所以也跟著回來了。
可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我一直強忍著的情緒終究是抑制不住,眼淚大滴地滾落。
母後像是一夜間蒼老了十歲。
坐在龍椅上的父皇微微垂著頭,常見過S人的便能一眼看出,對方早就沒了氣息。
「盛國既願意開門投降,我大齊國主也不是不能容人之君。」
說著,謝笙已經命人拿來了白綾。
「非季氏王族者,皆能活。」
看著人群中已經有幾人瑟瑟發抖起來,謝笙突然加上了一句:
「不過我這有一個機會,誰若是能把季落璨帶出來,哪怕是季氏王族的人,本將軍也能做主,免了他的S罪!」
此話一出,並沒有出現謝笙想象中眾人爭搶著開口的畫面,反而底下一片寂靜無聲。
謝笙此舉沒錯,人群中並沒有我的下落,若我活著,這樣問是效率最快的。
可我真的已經S了。
那毒酒灼燒肺腑的感覺輕易便能想起。
謝笙未嘗不知,棺木裡沒放著屍體,並不代表人就沒S。
但他大概是恨極了我,若不親手S了我,不會相信。
S人無法帶出,眾人以為此話不過隻是眼前將軍的戲言,用來打趣他們,自然無人接話。
謝笙冷笑一聲:
「嘴這麼嚴?好啊,本將軍不介意將你們挨個審一遍!」
說著,謝笙已經吩咐了手下動手,準備將人壓走。
一直未發話的母後此時站了起來。
「三年前貴國國君便給了落兒歸宿,將軍若想發難,大可找些別的理由不是?」
謝笙不解,微微蹙起了眉:
「你什麼意思?」
母後走了下來,慢慢靠近謝笙,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意:
「將軍對落兒恨之入骨,怎麼卻貴人多忘事嗎?」
謝笙黑著臉,對母後這番話似乎覺得很是莫名其妙,連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下一秒,隨著人群中一個小宮女的驚呼,母後已經一頭撞在了靠近她的牆邊。
我捂住了嘴,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刺激,短促的叫聲被我卡在了喉間,轉而便成了難以抑制的悲痛。
母後倒下,帶倒了靠近牆邊的一面紅鼓,而那鼓很不長眼地滾到了謝笙腳邊,被謝笙一臉嫌棄的踢開。
可對方本是無意間掃了一眼紅鼓,卻猛地愣住了。
我也看向那紅鼓,一股記憶突然浮現,我的眼淚如斷線般接連滾落。
而我的耳邊也響起一聲空靈的低吟:
「第一破。」
3.
謝笙必然也是看出了這鼓皮的蹊蹺。
是了,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鼓皮並非牛羊皮而制。
這是人皮所制。
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對方突然蹲下了身子,摘下手套,撫摸起了那鼓皮的一側。
那是我看不見的地方。
我走了過去,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也卻是幹嘔了起來。
隻見謝笙撫摸的地方是鼓皮上一個難以發現的瑕疵。
而那瑕疵,與我胸口上的胎記一般無二。
我,想起來了。
謝笙此時大概心裡也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顫抖著手站了起來,抓住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王族之人。
「這鼓是怎麼回事!」
被抓住的王族之人雙目瞪大,露出驚恐的神色,可還沒說什麼,就從口鼻中溢出鮮血,沒一會兒就全無氣息。
謝笙猛地放了手,看過去後,卻發現殿內凡是王族之人都已陸陸續續地發作了,顯然是提前服了毒藥。
我心中鬱結鈍痛,卻也無法。
作為俘虜,S是最好的歸宿,否則活下來面對的將是更多的痛苦。
成王敗寇,不過如此。
隨著時代的更迭,終究要有敗者,謝笙沒有虐S俘虜,甚至還放過無辜之人,在這亂世中已經算得上仁慈。
我看向謝笙,一時間出了神。
從前,他的武功其實不如我。
而他那一年之所以能差點SS我,是因為我對他毫無防備。
我是虧欠他的。
謝笙的爹娘確實是因為護我而S,他們也是當年聽了我的計劃後,第一個支持我的人。
還活著時,我夜夜輾轉難眠,恨極了自己為何要多那麼一舉,帶著他們去突襲。
哪怕在那種情況下,安守亦是等S,可我還是後悔。
後悔害了護著我的人。
當我重傷回到皇城時,眾人不知道其他,都隻說我這個並不老成的女將軍,用自己莽撞的決策害S了謝家夫婦——那真正有能力的兩員武將。
他們說,該S的是我。
回過神,隻見謝笙拉了一個侍女過來問話,那侍女被嚇得發抖,勉強開口:
「奴,奴婢隻知道這鼓是五公主暴斃那年添的,其他一概不知啊……」
聽見對方的話,謝笙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一把拽住了那侍女的手:
「你再說一遍!季落璨真S了?」
侍女害怕地點頭:
「宮裡宮外皆曉,五公主三年前就葬在了陵園!」
謝笙黑了臉。
無他,對方剛才就是去陵園挖我的墳了。
「棺木裡明明就隻是一套衣服,你還想糊弄本將軍嗎!」
謝笙突然斥道。
那侍女被嚇得面色發青,忽而,人群中一個聲音響起:
「老身知道些內情,不知將軍可願一聽?」
我看向人群中走出的身影,眸光一顫。
是趙嬤嬤。
隻見對方跪下,緩緩開口:
「三年前,您上奏齊君,向我國索要一面紅鼓,必要由五公主的皮制成,等空闲時來取,如今已經在這,不知將軍可滿意否?」
腦海中的記憶一片片炸開,我聽見嬤嬤接著開口:
「將軍重聽一遍,若稍解心頭之恨,可否放我們眾人一條性命,高抬貴手?」
4.
耳邊再次響起剛才的聲音:
「第二破。」
我痛苦地蹲下了身子,雙眸緊閉,腦海中是一團雜亂。
再睜開眼,我的眼神恢復清明,卻染上了無盡的悲哀。
時間真是過了太久了。
我竟忘得這麼徹底。
醒來時,我以為自己什麼都記得,可實際上,我所記得的東西,太少了。
我忘了謝笙投向齊國後,是怎麼將我曾經收復回的城池一一攻破的。
我忘了武功盡廢後,是謝笙遞來信件,說我一命,便可換十座城的。
也忘了謝笙向齊國國君請旨,說自己的妾室缺一把玩的紅鼓,正需要我的皮來做。
可謝笙沒忘。
他隻是還不解氣,想再聽一遍我的痛苦,稍解恨意。
趙嬤嬤當時給我喂下毒酒,為的就是讓我少遭些罪。
因為我即將要成了那鼓皮。
而謝笙現下隻是在做戲,要重新體驗一下大仇得報的快感。
我看向了他,他也看向了我。
也不知是做戲太深還是為何,謝笙的臉上竟是不可置信。
他聽不見我的聲音,卻能看懂我的嘴型。
我在對他說——
「你可滿意了嗎?」
第2章 2
謝笙回過頭,看向嬤嬤猛地否定:
「你在說什麼!本將軍何曾做過這些事!」
嬤嬤深吸一口氣,最後緩緩叩首:
「是,一切都是公主,自做自受。」
我再也經受不住,明明自己隻是一個魂體,可悲痛卻仍像要撕心裂肺一般,將我的身體卷碎。
我失去了意識。
本以為是提前結束了這一遭折磨,可剛才腦海中的聲音卻再一次響起。
「時候未到,你不能走。」
「不過你若能提前想起第三破,便也可提前進入輪回。」
那聲音不容我說話,自顧自地說完後,我就再次醒來了。
而再睜開眼,謝笙現在所處的地方,已不是皇城。
看了看周圍的裝潢,我一下子就看出,這是軍營。
我已不想再面對謝笙,隻縮在一個角落裡,靜靜地出神。
突然,一串話到了我的耳朵裡:
「陛下的指令可是讓你屠城,不分王族與否,你卻將那些百姓都安頓好,不怕陛下怪罪嗎?」
謝笙正在給自己的傷包扎,聞言嗤笑一聲:
「那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
說話那人一愣,隨即氣憤的紅了脖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笙站了起來,看向那人的眼神帶上了S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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