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之前不是說讓我把談野讓給你嗎？」

「那我現在回答你。」

 

「好啊，談野你要是喜歡，你就拿走吧。」

 

「我不要了。」

 

談野一臉震驚地抬頭看我，噌地一下站起身來。

 

顫抖著伸手拉住我的手臂。

 

「阿笙，你不要我了嗎？」

 

我一臉嘲諷地看著他：

 

「怎麼？談大導演不再裝下去了嗎？現在又不受劇情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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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說怎麼會一個世界投放兩個系統，原來另一個系統是談大導演自己啊！」

 

「經過了這麼多個劇本，談大導演體會到了你想要那種苦澀又辛辣的感情了嗎？」

 

談野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眼神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

 

「我怎麼會知道？」我立馬接話，「因為你們那天在酒吧裡說話，我就坐在你們身後。」

 

談野慌張地向前走了兩步，卻被溫若羽攔住。

 

「野哥，你和時笙這個賤人說這麼多幹什麼？直接把她抓起來好了！」

 

談野看也不看她，一巴掌將她甩到地上。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我的阿笙說話！」

 

「不過是個隨便拿來用的玩意，看一眼我都嫌髒。」

 

毒舌至極，這或許才是談野的本質。

 

我看著談野，一字一頓地說：

 

「談野，你記得前幾天我問你要是騙我你會怎麼樣嗎？」

 

聽到這話，他渾身僵住。

 

「看來你是記起來了。」

 

我嘆息一聲。

 

「談野，我說過，你要是騙我，我就讓你吞一千根針。」

 

「現在我也已經懲罰過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談野，我還你自由。」

 

08

 

出乎意料，談野晚上竟還敢來翻我的窗。

 

正巧碰到我和系統說話。

 

「宿主，隻剩下三天了，還請宿主盡快做好準備。」

 

「知道了。」

 

我嘴裡淡淡地應著，手中的筆又在日歷上畫下一個叉。

 

就是這個時候，談野翻窗進來了。

 

他眼眶通紅，抓著我的肩膀問我：

 

「剛才說話的是誰？什麼隻剩下三天了？」

 

「談野，你今天又來幹什麼？我不是已經把話和你說清楚了嗎？」

 

「你先回答我！」

 

我並不想和他多做糾纏，但他好像並不這樣想。

 

我嘆口氣，坦白道：「是系統。」

 

談野震驚的倒退兩步。

 

「系統？系統不是我編的劇本嗎？怎麼會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

 

「談野，你當初編那個劇本的時候，就沒想過我為什麼那麼容易就相信了嗎？」

 

「因為我，就是攻略者。」

 

談野陷入了極大的混亂，嘴裡一直念著「不可能」。

 

忽然又像是記起什麼，抖著聲音問我：

 

「那……那系統說的……三天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談野，我還有三天，就要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我要回去見我真正的爸媽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欣喜，嘴角還含著笑意。

 

讓談野不得不信。

 

他開始看著我怔怔地落淚，他沒想到隻是一個惡趣味怎麼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我。

 

他撲通一聲在我面前跪下，膝行到我身邊，抱住我的腿。

 

我明顯感覺他的眼淚洇湿了我的衣服。

 

「阿笙……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放棄我……」

 

「我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我真的沒想傷害你……」

 

「阿笙……別走……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極力忍住想要去安慰他的手，我語氣淡淡地開口：

 

「談野，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會走。」

 

談野也不開口，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半晌。

 

等他慢慢平靜下來，他才松開抱住我的手。

 

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談野在翻窗出去前，語氣堅定地說：

 

「阿笙，我會讓你改變主意的！」

 

09

 

隔天早上，談野就把溫若羽抓到我面前。

 

「阿笙，我把她帶過來了，你要是有什麼氣就衝她撒！」

 

溫若羽一臉不可置信：

 

「野哥！你忘了之前說的喜歡我了嗎？你還說以後和時笙分手之後，就會和我在一起的！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時笙，是不是因為你！你又勾引野哥，賤不賤啊你！」

 

「你這種保姆一樣的女人就應該趁早從野哥身邊滾開，隻有我這種又好看情商又高的人才配得上野哥！」

 

話還沒說完，就被談野一巴掌扇了過來。

 

他抓著溫若羽的頭發，眼神陰寒地看著溫若羽。

 

「看來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地位。溫若羽，我叫你過來，是為了讓你給阿笙道歉，求她原諒你。」

 

溫若羽瑟縮著不敢看談野，隻能順著他的話，抖著嗓子和我道歉。

 

「時笙，對不起，我錯了……」

 

「道歉就該有道歉的樣子，跪下！」

 

談野一腳將溫若羽踢跪在地，還嫌不夠。

 

拎著衣領將她又拖著離我近了幾步，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溫若羽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時笙，我錯了。我不應該誣陷你毀了我的書，還推你下樓。」

 

「就這？」

 

談野仍嫌不夠滿意。

 

溫若羽咬咬牙，左右開弓，一邊扇自己，一邊和我道歉。

 

「時笙，我錯了！」

 

「我也不應該拿熱湯潑你，害你留疤。」

 

「更不應該和你爭奪野哥的寵愛，故意刺激你說野哥喜歡我，讓你退出。」

 

「我真的錯了，求你原諒我。」

 

我看著溫若羽，心下一片涼意。

 

談野，將用過就扔這一準則執行得真是徹底。

 

「行了，你不必說了。」

 

「時笙，你原諒我了？」

 

談野衝過來一把抱住我。

 

「阿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好嗎？」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開談野的懷抱。

 

對著他倆說道：

 

「我是說，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我不吃這套。」

 

「還是說，這是談大導演新寫的劇本，這次的劇本質量可真不怎麼樣！」

 

我轉身離開，遠遠地聽見談野打了一個電話。

 

「對，把溫若羽那個賭鬼爹和重男輕女的媽從山裡帶出來。」

 

「讓他們，把溫若羽接回去。」

 

身後傳來溫若羽撕心裂肺的嚎叫。

 

不一會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隻剩談野站在窗下。

 

「阿笙，我一定會讓你回心轉意的。」

 

10

 

談野的執行力很快。

 

第二天，我就被拉進了一個微信群。

 

我一進群，剛才還瘋狂滾動的聊天消息立馬靜止下來。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第一個開口。

 

最後，還是一個溫若羽的忠實擁趸沒忍住，在群裡嗆聲。

 

「不是，談野你至於嗎？讓若羽向這個賤人道歉？」

 

群裡一片S寂，忽然談野發了幾句話：

 

「至於，阿笙是我這輩子的愛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你們所有欺負她的人都要道歉。」

 

「我說的是這群裡的所有人！」

 

群裡瞬間群情激憤。

 

「我們尊稱你一句談少，你還真當自己是個菜啊？」

 

「你說道歉就道歉啊？還為了這麼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他們吵架吵得很快。

 

我隻能慢慢翻著群裡的聊天記錄。

 

原來……他們平時就是這樣在背後說我的。

 

忽然，吵得最兇的那幾個沒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群裡談野丟出幾張照片。

 

那幾個公子哥鼻青臉腫，被談野抓著頭發按在地上。

 

不一會兒，這幾個人就紛紛在群裡向我道了歉。

 

言辭懇切，和剛才囂張跋扈的樣子判若兩人。

 

群裡眾人這才想起來。

 

我沒來之前，談野是個多麼性格乖張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群裡開始陸陸續續地有人給我道歉。

 

等所有人都輪完了一遍，談野才在群裡說話。

 

他特意艾特了我，問我：

 

「阿笙，還滿意嗎？」

 

我心底平靜無波。

 

其實這些紙片人最後的道歉，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重要的。

 

隻是覺得有些煩，於是我在群裡回了那一句問話。

 

「談野，放過他們吧。我原諒他們了。」

 

沒一會兒，談野樂顛顛地回來，問我：

 

「阿笙，你不走了吧？」

 

而我又一次讓他的希望落空：「不，我還是要走的。」

 

談野徹底瘋了。

 

11

 

今天12點一過，我就可以回家去了。

 

而談野像瘋了一樣想阻止我離開。

 

他把我關在房間裡，窗子、門都反鎖住。

 

我隔著門板和他對話：

 

「談野，你這樣是關不住我的。」

 

他的聲音啞的不像樣子，反駁我：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能不能行？」

 

「阿笙，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通。」

 

「我明明那麼喜歡你，你也那麼喜歡我。」

 

「……」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我們之間的事情。

 

一些往事，一些現在的事情。

 

我預感到我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我將臉貼在門上，對著門外的談野說：

 

「談野，你雖然愛我，但你更愛你自己。」

 

「你寫劇本就是希望我能按照你的願望去改變。」

 

「但我不願意，談野，我是個獨立的人。」

 

正說著，回家的通道已經開啟了。

 

系統正催著我進入通道。

 

我敲了敲門，向門外的談野道別。

 

「談野，我要走了，這應該是我和你說的最後一句話。」

 

「談野，再見啦。」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時空通道。

 

等談野抖著手終於打開房門的時候，

 

留給他的隻有一間空蕩蕩的房間。

 

就像是從沒人居住過一樣。

 

隻有一本日歷還留在桌上。

 

談野捧著那本畫滿叉的日歷，陰鸷開口：

 

「阿笙，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12

 

回到現在的世界已經有兩年了。

 

這兩年，我過得很快樂。

 

擁有了愛我的父母，也遇到了可以託付真心的愛人。

 

一切都平淡而美好地進行著。

 

直到有一天，在我的世界裡，遇到了溫若羽。

 

那天我在街上和愛人約會，忽然一個聲音激動地叫我的名字：

 

「時笙！」

 

我猛地回頭，卻被一個人迎頭抱住。

 

「真的是你！我呀，我溫若羽！」

 

溫若羽？

 

她竟然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們尋了一個僻靜的咖啡廳坐下。

 

見溫若羽沒有開口的意思，我率先詢問：

 

「溫若羽……你怎麼會？」

 

「我是攻略者啊！」

 

我大為震驚。

 

「你竟然真的是侵略者？那我豈不是誤會了談野？」

 

溫若羽使勁搖了搖手，一臉嫌棄。

 

「不不不……」

 

「你可沒誤會他！他壓根就不知道我有系統！」

 

「我那會兒剛到那個書中世界，就發現你已經和談野在一起了，本來想著說換個人攻略的。」

 

「沒想到他主動問我要不要加入他的劇本計劃。」

 

「為了不暴露系統，也是想半推半就地看看是不是能完成系統任務，我就順勢加入了他的那個所謂的劇本計劃。」

 

「我演得可努力啦，那小綠茶一套套的，什麼惡心的話我都說，那陣子給我人性都整脆弱了。」

 

「結果談野這個狗東西！！他用過就扔啊！！這個崽種！！」

 

溫若羽說得激動，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引得咖啡廳內其他人轉頭看來。

 

我一把將她摟過來：「你小點聲！」

 

溫若羽朝我比了個OK的手勢，小聲地說下去。

 

「我那會兒不是被談野逼著和你道歉嘛，我本來以為就此結束了。」

 

「沒想到他把我那個世界的缺德爸媽叫來，想把我綁回去。」

 

「是一點活路都不給我留啊！」

 

「我後來找了個機會自己半路跑了，南下去了深城，隱姓埋名。」

 

「中途讓系統更換了攻略對象，完成系統任務這才能夠回來。」

 

「不過還是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我有些驚訝，「十年？可是我回來才過了兩年。」

 

溫若羽也點點頭。

 

「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書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中的不一樣。」

 

「但拜時間流速的差異，我才能知道後面十年書中的世界。」

 

「也有關於談野的，你想知道嗎？」

 

13

 

我示意溫若羽繼續說下去。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這才慢慢講起來。

 

「談野在你走後像是瘋了一樣，到處找你。」

 

「發現哪裡都找不到之後，他開始求神拜佛，活像個神棍。你知道書本世界中，有個很靈的道觀吧！他天天都去拜！」

 

「就因為這樣，談家的產業也被他敗得差不多了，但他還不知足。」

 

「我走前他好像在研究什麼時空穿梭的東西，一直在往裡面砸錢，神神道道的。」

 

說到這，她狀似玩笑地說了一句：

 

「要是真被他研究出來，說不定還真能從書裡出來。」

 

「呵，怎麼可能，我怕不是瘋了。」

 

隨即又自己否定掉了。

 

紙片人而已。

 

我也就當個笑話聽。

 

沒想到剛和溫若羽分別，我真的就在旁邊的小公園裡碰到了談野。

 

此時的談野已經快30歲了，看起來有些頹然。

 

身後的時空通道閃著不穩定的光暈，似乎隨時都能消失。

 

「阿笙，我終於找到你了！」

 

談野一雙眼睛亮亮地盯著我，充滿了偏執。

 

「你還是那麼年輕，而我已經老了。」

 

他快走幾步，想捧起我的臉，像是怕玷汙了我，伸出的手又垂下去。

 

「阿笙，跟我回去吧，我們跨越了這些困難，以後就一定能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

 

「就像你以前最愛看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一樣。」

 

和他預想中不一樣，我衝他搖搖頭。

 

「談野，我走之前就已經和你說過。」

 

「我不愛你了，也不要你了。」

 

「我現在也已經有了新的愛人，我們都要向前看。」

 

他眼眶通紅，目露兇光：

 

「誰？是誰？竟敢和我搶阿笙，我非S了他不可！」

 

「談野，你別這樣！你這樣隻會讓我害怕你。」

 

「不要逼我報警，阿野。」

 

談野眼裡露出極濃烈的哀傷。

 

「可是阿笙，沒有你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我在心裡久違叫出了系統。

 

【系統，可以抹掉談野對我的所有記憶嗎？】

 

【可以，但宿主，真的要這麼做嗎？】

 

【沒關系，如果能讓他好受一些的話，就這樣做吧。我也不想他這樣一直來打擾我的生活。】

 

【好的宿主，即刻為您抹除談野關於時笙的記憶。】

 

我看著對面談野的眼神，從哀傷逐步變為漠然。

 

就像我第一次到談家時，談野的眼神。

 

我上前撫摸過他的臉，再次和他道別：

 

「再見阿野，再也不見了。」

 

失去了記憶，但談野還是順從習慣在我的手上蹭了蹭。

 

我對他笑了笑，將手放到他肩上，將他推進時空隧道裡。

 

再見阿野，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