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沒獲獎，但他得了第一名。

 

我媽罵我沒用，花了這麼多時間，這麼多金錢，卻連一個三等獎都沒拿到。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罵我。

 

直到她自討沒趣，匆匆離開了。

 

我雙手抱著膝蓋，埋在腿間無聲地哭著。

 

我不懂，為什麼我的媽媽看待成績比我還重要。

 

一道好聽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

 

「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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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到一張英俊的臉，尷尬得立馬又把頭埋了回去。

 

他輕笑一聲，遞給我一張紙巾，說道。

 

「你擦擦吧，我轉過身不看你。」

 

於是我快速擦了臉。

 

但我知道我很難看，哭得紅腫的雙眼像大核桃一樣。

 

可是江敘白沒有一點嫌棄，笑著說。

 

「其實，一次失敗沒什麼的，不是嗎？要不要試試看變得更厲害？」

 

我嘟囔著。

 

「我怎麼能和你們這種厲害的人比？」

 

心裡卻贊同他這種說法。

 

江敘白沒有反駁我，隻是笑了笑，離開前把獎杯給了我。

 

他說。

 

「在你獲得自己的榮譽前，讓它來給你信心吧。」

 

後來，我獲得了很多很多的獎杯，但江敘白的獎杯我一直沒還給他。

 

也許他自己也忘記了這個獎杯，忘記了我。

 

11

 

【不是，你是買布不用剪子——胡扯。你都不去問他，你就知道了？】

 

學神聲音裡都是恨鐵不成鋼。

 

【拜託，他那種人缺女孩喜歡嗎？怎麼可能記得一個平平無奇的我呢？】

 

我心裡嘀咕著。

 

【好了好了，不想這個了，要學習！高考最重要！男人隻會影響我做題的速度！】

 

她無奈地說。

 

【行唄，做題姐。】

 

6。

 

又給我起綽號唄。

 

氣得我拿出了三張卷子，準備大展身手。

 

半個小時的早自習過去了，我隻做了兩道選擇題。

 

我滿腦子都是江敘白的那句「我們一起去Z大」。

 

學神嘲諷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

 

【呦，做題姐，你怎麼不做題了？是天生不愛做題嗎？】

 

【現在又沒男人，怎麼影響你做題了？難道男人在你心裡嗎？】

 

心思被戳，我惱羞成怒。

 

【煩S了，都怪你在我腦子裡說話，打擾我做題。】

 

學神：6，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我胡亂地把卷子塞回去，坐在座位上發呆。

 

不行，我真的下課一定要解決這個男人（bushi），這個問題。

 

中午一下課，我就狂奔出去，準備把他堵個正著。

 

12

 

江敘白看見我的時候很驚訝，他似乎沒想到我主動來找他。

 

我喘著粗氣說道。

 

「上次……」

 

他慌忙地打斷了我，輕柔的嗓音裡充滿了歉意。

 

「對不起啊，上次是我唐突了，能不能原諒我啊？」

 

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沒想到，我視為天上月一般的人，會主動向我道歉。

 

盡管他沒做錯什麼，但他覺得讓我不適，就是自己的錯誤。

 

「上次你說的事還算數嗎？我是說一起上Z大。」

 

我把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江敘白肉眼可見地變得興奮，眼睛亮亮的。

 

純粹熱烈的喜歡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了。

 

熱氣湧上臉，我還是接著說。

 

「但我不能保證自己能上Z大。但如果分數到了，我肯定和你一起去！」

 

他一把抱住了我，語無倫次地說。

 

「沒事沒事，我相信你的。而且我也會幫你的，幫你補課！」

 

我感受到了他劇烈的心跳，心裡像是吃了蜂蜜一樣甜。

 

但我拒絕了他補課的請求。

 

江敘白不解地問我為什麼。

 

我冷漠地說。

 

「男人隻會影響我做題的速度。」

 

江敘白無奈，離開前給了我一本筆記。

 

我打開一看，全都是我原先的薄弱點解析。

 

他比我想得還要了解我。

 

也許，在無數個我沒發現的角落，他都在偷偷關注我。

 

學神陰陽怪氣地說。

 

【呦，做題姐，不是說男人隻會影響你做題的速度嗎？怎麼又同意了？】

 

我嘴硬回復。

 

【我沒同意，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Z大呢。】

 

學神又繼續問。

 

【那你為什麼不同意他給你補課？】

 

我裝作無奈地調笑。

 

【你孤家寡人一個的，我不陪你，你不得哭S。】

 

看她那麼可憐，我這個大善人隻能大發善心陪陪她咯。

 

13

 

之後，我和江敘白保持著一天見一次的頻率。

 

俗話說，距離產生美。

 

我更多的心思還是要花在學習上。

 

畢竟還有半個月就要高考了。

 

這半個月，學神幫我鞏固了基礎，隨後又針對薄弱點做了突擊訓練。

 

有時候，我沉迷攻克難題，到了十一點還在做題。

 

學神就會搶走我身體，強硬地把我關進「小黑屋」，讓我早點睡覺。

 

她說。

 

【睡得好，有精神，才能考得好。】

 

如此一來，我的精神氣和臉色都比同班同學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诶，沒辦法啦，我有金手指。

 

越臨近高考，我爸媽也越緊張。

 

不知道是他們終於意識到我是個比金蛋還寶貴的高三生，還是我上次說的那番話嚇到了他們。

 

他們每天柔聲細語地對我說話，一日三餐美味營養，還附加一頓夜宵。

 

日子過得很舒心，但我心頭始終懸著一塊大石頭，讓我焦躁不安。

 

是即將來臨的高考。

 

也是學神曾經說的那句「高考結束就離開」。

 

我不想她離開，在我心裡，她早就成為了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日歷翻過一頁又一頁，S刑的日子漸漸逼近。

 

學神在我一次次走神的縫隙裡，發現了我的情緒。

 

她輕聲說。

 

【別寫了，休息一下吧。】

 

我偷了一罐我爸的啤酒，坐在陽臺看著月光。

 

啤酒入喉，刺激得我頭皮發麻。

 

我沒喝過酒，也喝不習慣。

 

但我確實想借酒消愁一下。

 

【別緊張啊，高考對你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好好把握當下吧。】

 

風吹過來，清涼舒適，攜帶著學神的聲音，驅散了我心裡的一點焦慮。

 

她說得對。

 

把握好當下。

 

至於以後，再說吧。

 

14

 

這天過後，我又恢復了原先拼命三娘的樣子。

 

在一張張試卷裡，在逐漸疊高的資料裡，高考來了。

 

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江敘白找上了我。

 

他語氣裡有點埋怨。

 

「你最近都沒來找我了。」

 

像個被丈夫遺忘的怨婦。

 

有點可愛。

 

「但是看在你那麼努力的份上，我就原諒你吧。吶，這支筆帶著好運的。相信你，會考得很好的。」

 

我緊緊抱住江敘白，輕聲說道。

 

「你也可以的。江敘白，我們一起上Z大！」

 

這天晚上入睡前，學神絮絮叨叨地和我說。

 

【準考證、身份證、筆、橡皮、尺子，都裝好了吧？考試的時候，要放松。你都做了這麼多題了，肯定可以的。】

 

我笑著說。

 

【你怎麼比我媽還嘮叨啊？】

 

【那還不是因為高考很重要！】

 

是啊，高考很重要。

 

我會全力以赴的。

 

踏入考場的一瞬間，時間在我腦海中流動飛快。

 

一呼一吸之間，三天就過去了。

 

這三天，學神沒有出現過一次。

 

我沒擔心她消失了。

 

我知道，她希望我靠自己的實力，贏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

 

最後一門考完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

 

風裡攜帶著夏日燥熱的氣息。

 

我心裡卻無比的輕松。

 

終於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恭喜你啊，脫離苦海了。】

 

學神的聲音出現在我腦海裡。

 

我步履輕松，雀躍地說。

 

【終於解脫啦！】

 

【去吧，爸爸媽媽在等你。】

 

人群裡，我爸媽翹首以盼。

 

看到我的時候，他們揮著手，讓我過去。

 

我媽上下看看我，問道。

 

「星星，累不累啊？我們好好吃一頓大餐，慶祝你高考順利結束！」

 

我爸拍拍我的肩，高興地說。

 

「爸爸請客，想吃什麼隨便點。這段時間辛苦我們寶貝女兒了。」

 

我的爸爸媽媽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的生活都朝著很好的方向發展。

 

15

 

假期的時候，江敘白約了我很多次。

 

大多數時間，我都是拒絕的。

 

學神漫不經心地問。

 

【怎麼？害怕自己考不上？怎麼沒信心？】

 

心思被戳破，我破罐子破摔似的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放心，你肯定能考上。你高考期間，我隻是沒說話，不是沒看你的答案。】

 

有了她的話，我的心情才輕松了一點。

 

我調笑著問她。

 

【這麼厲害啊，學神？那你是誰啊，怎麼會附身到我身上？】

 

可她就回答得很含糊。

 

【太卷了，把自己卷S了唄。】

 

她避重就輕，讓我很懷疑。

 

後來我怎麼問，她都不肯再和我說一點關於她的事情。

 

出分數的日子漸漸逼近，我有點沒胃口。

 

我顫抖著手，輸入準考證號和身份證。

 

也許是同一時間有太多人湧入網站，頁面加載很慢。

 

我的眼睛SS盯著屏幕。

 

看著頁面一點點跳出來。

 

那一刻，我的心跳暫停了一秒，連呼吸也屏住了。

 

667分！

 

按照Z大去年的分數線，我穩上Z大！

 

我媽驚呼起來，眼睛裡含著淚水。

 

「星星，媽媽就知道你可以！你真的太讓媽媽驕傲了！」

 

我爸這樣沉穩的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星星，你真的太棒了！」

 

「我現在打電話告訴你爺爺奶奶！」

 

「那我打電話告訴你外公外婆！」

 

我爸媽拿著手機出去了。

 

我也想起來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江敘白。

 

江敘白激動的聲音傳過來。

 

「星星，你等我，我來找你！」

 

我平復著心情，找學神聊天。

 

【學神你看吧！我真的做到了！】

 

學神的聲音卻很虛。

 

【我要走了。】

 

16

 

興奮的心情戛然而止。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一陣苦澀湧上心頭，我忍不住問她。

 

【不走不行嗎？】

 

學神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不行啊。你的人生已經改變了，那我也應該消息了。】

 

什麼意思？

 

為什麼我的人生發生了改變，學神就消失呢？

 

我不明白。

 

除非……

 

【你應該也猜到了吧？我是來自未來的你。】

 

難怪。

 

難怪她那麼了解我爸媽，帶我勇敢反抗他們。

 

難怪她那麼了解江敘白，知道他喜歡我。

 

難怪她那麼了解我，知道我的一切。

 

眼淚奪眶而出，滾燙的淚珠順著脖子落進衣服裡，燙得驚人。

 

【那個時候，我沒敢反抗，遵循了爸媽的要求補習。雖然後來也考上了Z大，但是不是我喜歡的專業。在大學裡，我為了滿足爸媽的要求，爭取獎學金、參加各種比賽。終於有一天勞累過度，我猝S了。再次睜開眼，我發現我附身到了你身上。】

 

我哭得幾乎不能自已。

 

原來，她受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苦，才回到現在來幫助我，救贖我。

 

【可是我不想你走。】

 

她輕笑了一聲。

 

【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隻要你很好，我就很好，不是嗎？】

 

【好啦，江敘白來找你吧。上輩子，我沒和江敘白在一起。這輩子，你們要好好幸福哦，帶上我那一份。】

 

淚眼蒙眬中，我看著江敘白奮力向我跑過來。

 

這一次，是他堅定地向我跑過來。

 

他抱著我，輕聲安慰我。

 

可我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過了好一會兒，江敘白用了大半包紙巾，才把我的眼淚擦幹。

 

他彎著眼睛笑，打趣道。

 

「這麼開心啊？那能不能讓我也開心一下？」

 

「讓我成為你的男朋友吧，星星。」

 

我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但這一次，是幸福快樂的淚水。

 

我點點頭，輕聲說。

 

「我願意的。」

 

在淚水中，我看到了一個更加成熟的我，芳華正茂，肆意張揚。

 

她朝著我揮揮手，嘴巴一張一閉。

 

但我莫名知道她說了什麼。

 

她說【要幸福，林允星】。

 

——————

 

正文完

 

番外

 

01

 

我叫林允星，是個學神。

 

從小，我被爸媽要求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成為他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初三的英語競賽輸了，我被我媽痛罵一頓後，遇到我了一見鍾情的男生。

 

他叫江敘白。

 

他安慰了我，把第一名的獎杯送給了我。

 

我拼命考上了他的高中。

 

我們再次相遇了。

 

但他似乎不記得我了。

 

我們像平常的同學一樣相處。

 

所以我隻能壓抑住自己暗戀的情感。

 

畢竟，暗戀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江敘白不應該知道。

 

但是後來，江敘白和我告白了。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所以我拒絕了他。

 

我們變成了永不相交的兩根平行線，是天和地的區別。

 

臨近高考的時候，我媽不顧我的意願，給我報了1000塊一節的補習班。

 

老師的教學水平很高，但我很痛苦。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沒考好，我會辜負了我爸媽的期望，浪費他們省吃儉用的金錢。

 

幸運的是，我的高考分數很高，足夠上Z大。

 

但我爸媽擅自決定了我的專業。

 

我喜歡中文，但他們覺得金融更有前途。

 

我想反抗，但他們說，我的成績是他們花金錢堆積起來的，我應該聽他們的。

 

我好痛苦，我覺得我生來是為他們爭面子的。

 

但他們是我的爸媽，生我養我供我。

 

所以我妥協了。

 

大學期間，他們要我爭取獎學金、參加各項比賽。

 

我連軸轉了好多天，最後猝S了。

 

那一刻，我解脫了。

 

但是我再一睜眼，居然回到了從前，附身到了我自己身上。

 

我幫助從前的自己，脫離自卑，反抗爸媽的壓迫，收獲愛情。

 

太好了，她能幸福，就是我能幸福。

 

即使我再一次S亡。

 

靈魂消散在天地之間，不留一絲痕跡。

 

02

 

我好像沒S。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媽看見我醒了，空著眼睛埋怨我。

 

「S丫頭，為了一個徵文比賽連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再晚點被人發現就涼透！」

 

我爸拍著我媽的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