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去吃飯吧，有機會再說吧。」

我點頭跟上了池佑。

飯桌上，左左笨拙地站到凳子上給池佑夾菜：「爸爸吃這個。」

左左夾的是芹菜，印象裡池佑從來不吃。

見狀我下意識夾到了自己碗裡，放到嘴裡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

左左臉上浮現一絲不滿：「那是夾給爸爸的。」

池佑嘴角卻露出了笑意。

看到左左的表情，他伸手指向了桌子上的那盤竹筍：「給爸爸夾個筍吃。」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乖巧地夾了竹筍放在了池佑的碗裡。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隻有我大腦逐漸清醒，開始思考如果我和池佑又不歡而散，他想要搶走我的左左該怎麼辦。

13

是夜。

左左偏要拉著我和池佑一同陪著他看繪本哄他睡覺。

等到月亮高懸，左左才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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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池佑小心翼翼地下床，輕輕地走出去關上門。

客廳裡燈光昏暗，我局促地站在原地，等著池佑先開口離開。

卻沒想到他沉默許久最後向前一步把我抱在了懷裡。

下意識想要掙脫的時候，腦海裡走馬燈般地回放著那兩年。

隨後又想起今天一整天左左一直笑眯眯的臉。

整個人放松後，耳邊聽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隨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悠悠，到今天我整整等了你五年。」

我後知後覺，五年前的中秋就是我不告而別的那天。

「我總是在想，明明我們一切都很契合，為什麼你會走？其實我查到你的消息後，我也很確定你遲早會回來，所以那天我會出現在母嬰店。我曾經恨你就這樣走了，也動過不該有的心思，把左左搶回來，讓你體會失去自己在乎的人會有多痛苦。可我還是不舍得，想著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就如你所願好了。但我控制不住，看到你和江燃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會說錯話。我也沒有和宋梨在一起，隻是偶ṭṻ₃爾聚會會碰見，那天隻是想氣氣你。」

我沉默，卻控制不住簌簌而下的眼淚。

池佑退ẗū́ₐ後一點，輕輕地吻了下我的額頭：「悠悠，你在乎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你為什麼不等一等，我解決不了再離開呢。」

我顫著手抓住了池佑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浮木：「因為差距太大了。你的圈子，你的家庭。況且，那時你家中突逢變故，如果我不離開，宋梨不會幫你的。」

話音剛剛落下，池佑突然將我攔腰抱起放在了沙發上：「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隻要是我想娶，誰也攔不住我。」

我怔然，四目相對看到他的瞳孔裡映著我局促不安的臉。

灼熱的吻落在臉側漸漸移到唇邊，他的聲音發顫：「悠悠，那天晚上我本以為彼此交付你就不會離開我。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唇邊酥麻，是池佑在輕咬：「我再也不會放過你了。」

14

第二天一早，左左睜開眼就滿屋轉著找：「爸爸呢？」

「爸爸回自己家了。」我邊疊被子邊回答。

身後的小孩突然聲音哽咽：「爸爸不要我了嗎？」

心裡猛地一緊，我轉過身試圖跟一個四歲的小孩講清楚：「呃……爸爸媽媽還沒結婚，是不能住在一個房子裡的。」

左左眼睛轉了轉：「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我頓時沉默，好在門鈴聲ťű⁾響起，左左蹦蹦跳跳地去開了門。

「爸爸！」

抬起頭剛好看見池佑對著左左晃了晃手裡的早點。

「爸爸找左左和媽媽來吃早飯了。」

左左驚喜地指著其中一個袋子：「媽媽你愛吃的胡辣湯！」

我站起身：「你來了。」

趁著池佑哄著左左吃飯的工夫，我走到臥室裡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了備用鑰匙。

遞到池佑手裡的時候，他神色欣喜。

我看了看正在大快朵頤的左左，又轉過頭看向池佑：「交給你了。」

池佑抓緊了鑰匙，聲音篤定又清晰：「三天。三天後我帶你回家。」

我垂下頭沉默地應下他的許諾。

成年人也沒必要談很久的戀愛，要不好聚好散，要不就結婚。

我還愛他，左左也需要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15

和池佑回家的那天站在門口我遲遲挪不動腳。

身旁的人牽住我的手，掌心溫熱，另一隻手抱著左左。

我深深吸了口氣，由著他拉著我走進了屋裡。

一抬頭就看到坐在沙發上雍容華貴的女人。

我嘴唇翕動，猶豫著叫了一聲阿姨。

池佑放下左左拍了拍他的頭。

他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然後跑到了沙發那裡：「奶奶！」

「哎喲，好可愛的寶寶，奶奶抱抱。」

池佑湊到我耳邊：「殺手锏。」

我低頭笑了笑，卻突然聽到自己被點名：「悠悠，來坐阿姨身邊來。」

手被捏了捏，我忐忑不安地走過去坐到沙發上。

本以為要被上一課，可聽到的聲音愈發溫和：「當年是阿姨錯了。你和池佑好好過。」

將左左攬到懷裡，阿姨擺了擺手：「你們挑個日子結婚吧。以後左左給我帶。」

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松了下來，我抬頭看向一邊的池佑。

他按了按我的肩膀，語氣裡洋洋得意：「沒有辜負你的相信。」

從重逢以來我第一次主動牽上他的手：「謝謝你。」

16

那天晚上左左被留在了老宅。

池佑帶著我去吃飯，興致上來了多喝了些。

十點多我挎著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公寓。

一進門他就撲到了我身上。

下巴墊在肩膀，他在我耳邊呢喃：「我終於把你找回來了。悠悠……老婆……袖扣舊了，給我買個新的好不好。」

溫熱的唇試探著移動，當感知到懷裡的人沒有抗拒的那一刻，吻開始漸漸加深。

腰側的手漸漸發力，我和他之間再沒了間隙。

腳下一輕被池佑單手抱起，我順勢把腿盤在了他的腰間。

從門口到床邊的距離，他摘掉了我頭上的魚尾夾。

輕輕地被放到床上，頭發散落在一邊，原本有點迷糊的人神色清醒了幾分脫掉了自己的 T 恤俯下身來：「悠悠，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隻有過你一個。這五年也沒有過別人。」

一開始我不太相信，可是在某些事情漸漸脫離掌控後我相信了。 Ṱű̂¹

凌晨兩點，我癱軟在床上。

他一臉餍足，伸手把我臉側被汗洇湿的發絲捋到耳後：「悠悠，挑個日子我們去領證吧。」

我沒了力氣，恹恹地應了一聲。

沒一會池佑又湊了過來：「悠悠——」

過了半晌，生理性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我咬著牙嗚咽：「池佑，我明天就帶孩子走。」

17

和池佑領證那天是左左的生日。

傍晚的餐桌上，超級飛俠的蛋糕旁邊兩個紅色的本本並在一起。

左左看到的瞬間開心地拍了拍手。

我笑了出來：「這麼開心嗎？」

他忽然一本正經地坐直：「幹媽說，有了這個，我就不是黑戶了。」

？姜甜怎麼什麼都跟孩子說？

旁邊的池佑拿了個袋子遞給左左：「生日禮物。」

我拿出了兩個袋子：「一個媽媽的，一個江叔叔的。」

池佑頓時皺起了眉頭，看著江燃送的那個袋子嘴裡擠出了兩個字：「晦氣。」

左左不懂大人這些彎彎繞繞，照單全收。

點了蠟燭，他雙手抱在一起，奶聲奶氣：「希望我能和爸爸媽媽一直在一起。」

晚上哄睡了左左，池佑攬著我站在窗前：「我想了想，婚禮讓江燃來當伴郎吧。」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轉過頭：「你怎麼這麼小氣？」

溫熱的手掌覆在側臉，我清晰地聽見池佑的嗓音裡溢出了一絲笑意：「算了, 不逗你了，發個請帖就好了。」

我靠在池佑的懷裡, 鼻尖縈繞的是好幾年前熟悉的味道。

池佑戀舊。

物品是, 我也是。

18

婚禮現場江燃禮到了人未到。

池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就知道他也不敢來。」

我閉了閉眼：「你收斂些, 還在臺上。」

另一邊左左穿著板正的西裝站在主持人跟前。

小小的人聲音稚嫩又清脆，在主持人的引導下開口：「現在, 請新郎親吻你的新娘。」

話音落下左左小跑過來試圖親眼見證。

池佑卻在吻過來的同時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少兒不宜, 乖乖的。」

左左惱怒地跺了跺腳：「晚上我要跟媽媽睡, 不讓你上床了！」

19 池佑

悠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那是夏天, 太陽高懸。

校園裡有貓師兄在散步。

就是在那時我記住了這個女孩。

她拿著一袋貓糧，蹲在花壇旁邊, 嘴裡嘀嘀咕咕：「師兄，吃了我的貓糧可要保佑我不掛科。」

我低頭輕笑, 旁邊的朋友問我笑什麼, 我衝著她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女孩還挺可愛的。」

朋友也笑了：「怎麼，春心萌動了？」

我一拳打在了他肩膀上：「別胡說。」

卻沒想到朋友一語成谶。

那天以後我就時常會想起蹲在那裡喂貓的小小身影。

但也沒有很期待會第二次見面。

直到有次機緣巧合之下學校辦活動, 她是總策劃。

小小的人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

從那天起我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要接近她, 後來和她愈發熟悉然後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

我沒敢讓她知道我的家庭情況, 怕她有落差, 想後退。

因為她看起來很厲害, 可是有些時候敏感又不安。

這源於她是單親，家裡給不了她足夠的底氣。

後來我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一對袖扣，我很喜歡。

那些鄙夷的目光和中傷的話我也隱隱約約知曉。

但看著她不以為意, 我也就沒當回事。

可我沒想到她會謀劃著和我分手。

那晚她出乎意料地主動鑽到我懷裡，難掩羞澀又勇敢地綻放成花。

以為擁有彼此我不會失去她，一睜眼卻再沒了她的消息。

整整五年，幸好我後來還是查到了她的蹤跡。

得知她要回來，還帶了個四歲的小孩。

我難掩震驚, 毫無疑問, 孩子是我的。

又感嘆我的女孩還是那麼厲害，一個人帶著孩子獨自在外生活了四年。

聽聞姜甜要給她租房子，我便託人把之前計劃當作婚房的房子介紹給了姜甜。

裝修風格、家具都是她喜歡的。

第一次見面也是我追過去的。

她慌不擇路地想走，我隻一眼就能看穿，她是怕我知道左左的存在搶走左左。

所以才會不承認左左是我的孩子。

她不知道的是我不隻想帶走左左, 還想把她一起帶回家。

但我沒想到的是她身邊出現了別的男人。

可我不在乎，對於江燃, 我是左左的親爹這一項就已經讓我立於不敗之地了。

更讓我有底氣的是, 我也確定，她還愛我。

所以我選擇率先攻略下左左，隻要左左親近我, 再次擁有她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不出所料, 她從一開始的抗拒漸漸軟化, 後來主動給了我家裡的備用鑰匙。

還答應願意跟我回家。

我知道我馬上就要追回我的女孩了。

天知道，這五年我一直在期盼這一天。

但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很久很久以前, 是我先對她心動的。

因為愛意說盡我就該慫了。

缺失在她身邊的那幾年，江燃的存在感太強。

我要靠著那幾年獨屬於我們的親密無間，把她永遠困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