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 將進酒
  • 3029字
  • 2024-10-28 23:08:25

“你太聰明了。”蕭馳野誇獎著,把沈澤川的手指滑過全圖,點在最西方的厥西,“我認為他們想到這裡去。厥西臨海,有兩大港口,還有三大糧食儲備州。離北、阒都、啟東三方軍糧全部從這裡出,隻要進入了厥西的範圍,他們甚至不必攻下城鎮,就已經掐住了三方的咽喉。”


“如果沒有內應,這就是異想天開。”沈澤川沉吟著說道。


“中博與厥西是一條東西直線,越過中博就是最短的路。沈衛為他們打開了門,給了他們繼續深入的勇氣和糧食。如果沒有東北糧馬道,大哥起碼還要再晚七天才能出兵。七天,八大營如果沒守住,邊沙騎兵就該到關宜港了。”蕭馳野說,“這才是離北憤怒的原因之一,鐵蹄之下不容苟且。我們可以原諒沈衛兵敗,但絕對不會原諒沈衛捅的這一刀。”


沈澤川忽然轉頭,與蕭馳野近在咫尺地對視。


“怎麼了?”蕭馳野沒打算松開他。


“沈衛通敵,”沈澤川流露出古怪的笑容,“沈衛通敵……邊沙十二部要打厥西,沈衛哪來的厥西軍事地圖?”


“兵部有。”蕭馳野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重金賄賂就能買到。”


“既然如此,”沈澤川說,“除了沈衛,別人也行。”


第44章 夜談


“話是這麼說, ”蕭馳野垂下眼睛, “但是直系前線成敗的人是沈衛。”


他這般垂著眸,使得眼神看起來分外深情。適才的光芒沒有散盡, 漾在他的眼睛裡, 像是盛夜裡的流螢。


沈澤川看了片刻, 說:“兵部這些年沒有人員調動。”


“你想查就查,”蕭馳野說, “這件事我不會阻攔。”


“你自然不會, ”沈澤川挪回目光,看著書, “因為你也想查。最有嫌疑的該是花家, 可是沈衛已經是把不幹淨的刀, 處理他有千百種更加簡單的方法,如此興師動眾,反而容易留下把柄。”


“你殺了紀雷嘛,”蕭馳野笑了笑, “他應該對你交代了不少東西, 掖著藏著多沒意思?拿出來一起猜啊。”


“你說的東西我都知道, 我說的東西卻隻有我知道。”沈澤川一點點地抽手,“這分量可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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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馳野想了一會兒,說:“這麼著吧,咱們一換一。”


“好說,”沈澤川說,“先讓一讓。”


蕭馳野仗著身高, 把人堵在書架旁,抬手隨意地翻著書頁,說:“你不懂規矩啊,秘密要悄悄地說。”


沈澤川前傾,說:“悄悄說不是貼在一起說。”


“隔牆有耳怎麼辦?”蕭馳野把書擱回去,撐著臂,衝他一笑,“畢竟這院子也是我新買的,還沒摸熟,謹慎些為好。”


“蕭二,”沈澤川看著書,“你真是個混球。”


“是了,”蕭馳野說,“那能怎麼著?我要開始說了。”


沈澤川等了半晌,沒聽著動靜,一側頭,發現他還在看自己。


兩個人呼吸交錯,蕭馳野才開口:“沈衛不是自焚,建興王府的火是錦衣衛放的,帶令前去的人正是紀雷,你也知道,對嗎?”


“我知道,”沈澤川平靜地說,“這不是秘密。”


“那麼端州淪陷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嗎?”蕭馳野問道。


沈澤川不能轉開目光,他甚至不能緩慢地思考,因為一旦他跟不上蕭馳野的思路,就很容易掉進對方的套裡。


沈澤川說:“茶石河遇襲時,沈衛調遣端州守備軍後退,留下了世子沈舟濟前去茶石河支援。沈舟濟跟他老子一種貨色,丟下茶石河軍士帶著親兵臨陣脫逃,當日就被邊沙騎兵拖死在了官道。沈舟濟一死,茶石河士氣崩潰,軍士被坑殺之後,端州前方已經沒有兵馬了。”


“說得不錯,”蕭馳野說,“但你不知道一點,沈舟濟沒死時,與沈衛合力勒死了端州守備軍的指揮使澹臺龍。”


澹臺龍,澹臺虎!


難怪澹臺虎會說他親兄弟也在茶石天坑。


沈澤川眉間一皺,說:“勒死了?”


“因為澹臺龍執意要出兵迎敵,當眾屢次反駁沈衛,沈衛的退兵調令下達後,他抗命不遵,沈衛便假意借酒賠罪,酒後與沈舟濟把他勒死在了房間裡。”蕭馳野說到這裡頓了頓,“老虎不知道,他以為澹臺龍是戰死的。這是我說的第一件事,該你了。”


沈澤川迅速整理思緒,說:“沈衛參與皇位之爭,為太後殺了人,事後被太後嚴密看管。他覺察危險,賄賂了潘如貴,去了中博。”


“看門狗輕易不能動,”蕭馳野說,“通常情況下,花家要拿沈衛也不會選擇這樣冒險的方式,這對於主政大周的太後而言沒有好處。戰後需求的銀子已經超出了大周的國庫儲存,太後還要做垂簾的太上皇,這是折損她自己,沈衛不值這個價。”


沈澤川微微頷首,說:“所以紀雷說的未必全都對,因為他也隻是枚棋子。這件事要查,就得先從兵部開始查,往上往下都有可能。”


蕭馳野說:“我查上,你查下。”


“上下貫通,分不開。”沈澤川說到這裡,才發覺蕭馳野在調戲自己。他翻著書,佯裝不知。


蕭馳野似是笑了笑,讓開了身,說:“坐吧。”


屋裡熱,蕭馳野身著著大紅繡獅子朝袍,他如今是阒都真正的正二品兩軍總督,應是從宮裡出來後就直接來了這裡,還沒有來得及換衣裳,此刻坐在椅子裡,襯得眉眼俊朗,去了輕浮之氣。


兩人隔桌相對,蕭馳野看著沈澤川看書。他如今也不遮掩,那赤裸裸的興趣繞過沈澤川的脖頸,又凝在了沈澤川的手上。他已經不再拘泥於一處,沈澤川的全身他都要看。


沈澤川手指伸出去,翻頁時會屈起。這讓蕭馳野想到了別的時刻,沈澤川的手指也會這樣蜷曲地揪著被褥,帶著潮湿的熱汗和波蕩般的搖晃。


沈澤川覺得手指仿佛還被人捏在掌心把玩,他無端地生出股焦躁,合起了書,直視著蕭馳野。


蕭馳野說:“嗯?”


沈澤川十指微攏,他勾動唇線,說:“禁軍近來任務壓身,怕是沒空查別的東西吧。”


蕭馳野轉著扳指,說:“忙是一時的,錦衣衛若是得空,也可以幫我們禁軍分憂解難。”


“我一介武夫,既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聖上寵信,哪能左右錦衣衛呢?”沈澤川稍稍後仰,靠著椅背,“禁軍既要管阒都巡防,又要管御前私案,萬事謹慎,總督費心費力,不容易。”


蕭馳野壓了錦衣衛,如今還真忙。他聽得出沈澤川話裡敲打的意思,便也把十指交錯,放在沈澤川對面,肯定地說:“你要給我找麻煩。”


“一報還一報,”沈澤川溫和地說,“我的輪值任務你都截了,讓我得了空闲,我自然要好好謝你。”


“答謝的方式有那麼多,何不選一種大家都愉悅的?”蕭馳野說,“看來六部裡確實有你的朋友。”


“家中有錢不如朝中有友,我朋友與我說了些事情,我猜你也有興趣。”沈澤川說道。


蕭馳野盯著他,說:“洗耳恭聽。”


沈澤川卻環顧書房,說:“說起來可惜,我至今還不曾見過這位‘璞玉元琢’的姚溫玉,你們關系不差?”


蕭馳野說:“點頭之交,比不過你。”


“姚家越漸式微,還立於八大家之中,難免有人不服。”沈澤川說,“姚溫玉承襲海閣老,卻又不入仕,這就好比丟掉了武器,任人宰割。”


蕭馳野說:“姚家即便表面式微,三朝累積的餘威卻仍然在。姚溫玉雖然清風明月,卻絕不是蠢笨之人。誰要找姚家的麻煩?”


沈澤川露出思索的神情,說:“這我怎麼知道。”


蕭馳野沉默了,但他反應很快,說:“你不是這樣慷慨大方的人,專門給我消息,反倒讓人不安了蘭舟。”


“咱們要一起查案,能照顧的地方我一定不會推辭。”沈澤川說,“今日見你和姚家關系很好,才想起這麼一件事情。八大家屹立已久,如今看你這般炙手可熱,他們想要做些什麼不也是意料之中嗎?姚家若是不肯同流合汙,難免會成為眾矢之的。”


蕭馳野收了八大營,打亂了八大家的軍中職權。一直以來,八大營就是八大家環繞阒都的立命本錢,丟一個官職沒什麼,他們還有家中子弟能替,但是丟掉了八大營,就是真的要受制於人。他們相互牽制是一碼事,他們被蕭馳野牽制則是另一碼事。常言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蕭馳野就是八大家重拾統一戰線的共敵。


沈澤川說得不錯,但是蕭馳野卻仍然在他看似坦誠的話語裡嗅出那麼點不同尋常。


蕭馳野不動聲色,說:“我還沒有威脅他們到那個地步。”


“防微杜漸才是長久之道。秋獵裡你鋒芒已露,再想裝作無事發生不過是掩耳盜鈴。”沈澤川說道。


蕭馳野忽然說:“你的朋友是誰?”


沈澤川對他笑,說:“我如實告訴你,你敢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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