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吃飯了。”姜母在餐廳那頭說。
姜顏：“嗯嗯。”
裴瑾看著這一幕，記憶有點紊亂，她不曾對他流露出這種親昵的撒嬌，但又覺得很自然熟悉，仿佛是兩人相處的日常。
餐桌上。
佣人把兩副碗筷擺在一起，裴瑾就坐在姜顏身邊。
姜顏正在和姜母聊天，今天廚房還做了她喜歡吃的牛油蝦和咖喱牛腩，她夾了一塊牛腩，覺得有點辣。
“我昨天喝湯又燙到舌頭，真討厭，吃東西都澀得慌。”姜顏把碗裡剩下的牛腩順手放在裴瑾碗裡。
“燙哪了？”姜母停下動作，順著問。
姜顏微微把小巧的舌頭順出來一點，側頭看向裴瑾，聲線可憐兮兮：“你看看，當時可疼了。”
裴瑾對撒嬌的姜顏永遠沒有抵抗力，饒是他現在想不通很多事，第一反應也是傾身仔細查看。
“小嬌氣包，就會衝小瑾撒嬌。”姜母笑話姜顏。
姜顏看著裴瑾劍眉微擰，是熟悉的模樣，她眉眼染上笑意，尾音微揚：“本來就疼嘛。”
她又把舌頭伸回去，剛要喝湯，裴瑾溫聲提醒：“等涼點再喝，不然刺激著疼。”
“噢。”姜顏放下勺子。
裴瑾端著碗，夾著她咬了小半口的牛腩，眼底不斷掀起漣漪。
她那麼聽話又乖巧，實在讓他心裡發漲，不知道哪裡出了錯誤。上一次，她好好和他說話是讓他不要和尹睿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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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得不承認，實在貪戀這種感覺。
姜顏正在說著這次出國的各種見聞，她就像個話匣子，一直在和姜母聊天，把姜母逗得頻頻發笑。
餐桌上氣氛無比溫馨，裴瑾的嘴角也不自覺出現了笑意，餘光一直在姜顏身上。
姜母率先起身進廚房切水果，餐廳就剩姜顏和裴瑾兩人。
裴瑾倏然感覺到肩膀一重，一股似有似無的清香襲來，姜顏的小腦袋抵著他：“公司事情很多嗎？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裴瑾搖頭。
姜顏沒有追問下去，看向桌上，紅唇出言：“我想吃蝦。”
“我給你剝？”裴瑾詢問。
雖然他感受到她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確定。
“你說呢？”姜大小姐嗯哼了一聲，聲線軟綿柔媚，烏黑亮麗的眸子還眨了眨。
裴瑾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唇角上翹了弧度，幾乎是本能，伸手去夾了蝦，動手剝起來。
對於這些，他仿佛得心應手。
姜母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姜顏趕緊坐直身子。
裴瑾把剝好的蝦放在姜顏碗裡，接著夾，繼續剝。
姜母取笑她：“吃蝦還要小瑾剝，下次讓王嫂把蝦殼去了做給你吃，小懶蟲。”
姜顏笑眯眯吃著蝦，一點都不知錯。
“看把你慣的，以後有了小孩，小瑾一個人看過來兩個嗎？”姜母坐在一邊問，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裴瑾剝蝦的動作頓住，眼神驀地凝怔，而桌子下的腳就被人踢了。
姜顏踢一下還不夠，連踢了幾下，可是身邊之人遲遲沒有反應，跟傻了一樣。
姜顏發揮哄人本事，“到時候，媽幫我們看，我生幾個，小奶娃就圍著你，天天咿咿呀呀。”
姜母眼角都笑出細紋，看樣子已經在期待。
姜顏快速轉移話題，等姜母去了客廳，她扭頭瞪著裴瑾，質問說：“你為什麼不說話？”
裴瑾腦子一片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說什麼？
姜顏曾經有一段時間怕姜明病情復發，和他裝過情侶，現在是在騙姜母嗎？直覺又告訴他不是。
對於這一切，他那麼熟悉又自然。
裴瑾隻能道：“你不是已經跟媽說了嗎？”
“下次你當擋箭牌，媽才不會說你呢。”姜顏噘了嘴，把碗裡那隻剝好的蝦夾起來，塞到他嘴裡，“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話落，她起身往客廳走。
裴瑾坐在原地，久久沒回神，反復思忖，等姜顏去樓上洗澡，他拿著車鑰匙就匆匆出去了。
第118章 前世裴瑾（3）
裴瑾開著車，在公路上飛馳。
腦海中一直有畫面掠過，但又快得讓他抓不住，記憶不斷紊亂交織，他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市中心的公寓，開始滿屋子找手機。
在找的過程中，內心那個大膽猜測的想法，正在一步步有定論。
最後在床桌底下找了手機，應該是不小心從床上掉下來，剛好卡進去了。手機已經沒電，裴瑾插上充電器。
等待的過程，裴瑾從來沒有如此焦灼，沒過幾秒，屏幕亮起，正在開機。
裴瑾坐在床邊，拿著手機，看著屏保上照片，心神微動，頓了頓，還是點開微信的圖標。
消息一條條傳來，全部來自特別關心的未接通話提醒。
備注：寶貝
裴瑾怔了一瞬，這麼親昵的備注，應當是他藏在心裡最深處的，哪怕是和姜顏確定關系，他也不敢這麼貿然靠近，會嚇到她。
點開聊天頁面，背景圖依舊是她的照片，姜顏給他打了十幾個未接視頻。
裴瑾用指腹往上滑動，想看聊天記錄，發現都是語音，他點開自己在四天前早上七點給姜顏發的一條消息。
手機裡傳來他低柔輕緩的聲音：“寶貝，你該睡了。”
裴瑾瞳孔猛地聚焦，後背都起了薄汗，他又無比清楚是自己的聲音，握緊手機，怔愣般點了姜顏回過來的語音。
她聲線傲嬌酥糯：“嗯哼，我還沒有原諒你呢，我還在生氣。”
當時姜顏在國外，對應的時間點應該是凌晨左右。
裴瑾聽著姜顏的聲音，先是不知所措，而後腦海裡慢慢有了畫面，他看著接下來半個小時的通話記錄。
當時在哄著這個小妮子。
那些畫面在他腦海裡快速串聯，不斷有新的記憶被喚醒，他才知道這兩天急躁失落的原因是什麼。
他忘記聯系她了，所以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她又在國外，其實非常掛心她。
裴瑾坐在床邊的地上，低著頭不斷看著這兩年的聊天記錄，不斷往上滑，不斷聽著語音。
他時而淺笑，時而沉默，神情時而復雜，時而又悵然，那雙黑眸慢慢染上一層水霧。
腦海裡的記憶不斷湧出，裴瑾看著聊天記錄，就能想到當時發生的事情，兩人從戀愛到訂婚，再從訂婚到結婚。
這一次，什麼都沒有變。姜顏回國，姜明讓兩個人相處看看，她在他面前永遠都是那個嬌氣的女孩，依舊自信耀眼，是他的驕傲，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她始終在他心尖的位置。
兩年來姜顏走得更高，對他也更加依賴，十分纏著他，哪怕隻是午休，兩人也會聊上幾句。
與此同時，那個對他厭惡至極，謾罵指責的她，也讓裴瑾神情恍惚。現在的她有多聽話乖巧，另一個她就有多殘忍冷漠。
裴瑾腦海裡一片混沌，心緒湧動，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些什麼，走到停車場，遺落在車裡的手機又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他第一時間回撥。
那一頭也很快接起，姜顏聲線迷迷糊糊問：“你去哪了？”
裴瑾：“回公寓拿資料，處理點緊急的工作，現在要回去了。”
“嗯，我等你，快點噢。”姜顏接話。
“你先睡。”
“想等你嘛，路上小心點。”
…
裴瑾掛掉電話，內心悸動，他找到了姜顏兩年前發的那條微博，看著他們的結婚照，喉嚨有些發緊。
大抵是過往記憶的沉重，讓他覺得這一切那麼恍惚。
這一世和姜顏一路從戀愛到結婚，他依舊忐忑，可遠不如之前經歷的絕望，兩世記憶的結合，讓他面對這份感情，都有些束縛手腳。
美好得不像話，是他所有的期待和圓滿。
裴瑾回到姜家後，說好等他的姜顏拿著平板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走過去，慢慢蹲下來，貪戀看著她明媚嬌豔的面孔，到底是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姑娘，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看怎麼愛。
她輪廓間還有小時候的嬌憨，裴瑾眼底萬分柔和，沾滿了細碎的愛意，俯身過去親了她的額頭。
姜顏今天很淺眠，在他親上來的時候，就有些幽幽轉醒，她沒睜眼，隻是拖著尾音，輕喚了一聲：“裴瑾。”
“嗯？”裴瑾沒起身，伸手幫她把頭發撩到耳後。
她睫毛微顫，還是沒睜眼，兩雙纖細白皙的藕臂懶洋洋抬起，準確無誤圈上他的脖頸，雙腳張開，纏上他的勁腰。
裴瑾就勢把她抱起來，姜顏枕著他的肩膀，又跟隻黏人的八爪魚似的纏著他。
兩人幾天沒見，她有點黏人：“我都等睡著了~~”
“睡吧。”裴瑾撫摸著姜顏的後背，抱著她往床邊走。
哄她幾乎是本能，他做起來毫不違和，也一點都不生疏。
裴瑾走到了床邊，要把她放下來，可是她不松手，手和腳都纏著他，也沒睜眼。
他舍不得放下，最後靠在床沿，抱著懷中的人。
姜顏呼吸綿長，神色靜謐，她是真睡了。
裴瑾沒有半分睡意，眉眼微垂，眸光裡皆是深思，將幹脆利落的下巴置於她的發頂，就這麼抱著她。
腦海裡的畫面依舊在不斷翻湧，所謂的前世和現在記憶交雜，他薄唇緊珉，能做的就是把她抱緊，感受她在懷中的溫軟，心裡都會隱隱發酸。
就像壓著石頭，那麼沉重，稍稍一想，眼角都會跟著泛熱。
姜顏第二天睡了懶覺。
日上三竿才起床，姜母和裴瑾在客廳聊天，看到她起床後，姜母笑著道：“醒了？趕緊吃點早餐。”
姜顏還有點犯迷糊，拖著腳步往餐廳走。
她剛坐下來，王嫂就把豆漿和糕點端上來，姜顏習慣性撒嬌往客廳道：“裴瑾，你過來陪我吃早餐嘛。”
“去吧去吧，小嬌氣包事情多，去遲了又要跟你鬧。”姜母催促。
裴瑾起身往餐廳走，看著姜顏的面孔，眉宇間瞬間變得柔和，在她旁邊坐下來。
“你什麼時候醒的？”姜顏側身，雙手往前伸，虛攬著他的腰。
王嫂看著兩人的動作，笑著匆匆把碗筷放下就走了，她可不想打擾年輕人親昵。
裴瑾注視著她：“六點半。”
“你醒太早了，公司是不是很忙，感覺你都沒休息好。”姜顏一臉心疼，噘了噘嘴，“為什麼不陪我睡個懶覺？”
“我睡不著。”他如實說，伸手把豆漿拿過來，用手試試溫度，又把她喜歡吃的糕點夾到她碗裡。
他昨天一夜沒睡，前幾天也沒休息好，額頭的確隱隱作疼。
“抱著我你還睡不著。”姜顏輕哼一聲，松開手，捧著豆漿開始喝，“我還以為前幾天你是想我想得睡不著，我都回來了你還沒休息好。”
聞言，裴瑾深深嘆氣，手掌自然覆上她柔軟的發絲，“你昨天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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